但很可惜,压在他身上的这个二十出头的男生没办法给予他这个有趣的体验。
在余知洱脱力不再挣扎的一刻,石宽反而被吓到地松了手,然后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右手攥着的那片碎玻璃,碎玻璃被他攥得太紧了,在他的手掌中扎出了无数窟窿和划痕。
将玻璃片的尖端抵上那合掌一握的咽喉——
很恨他,非常恨他!但下不去手,手哆嗦着,玻璃片上沾的属于石宽的血液流下来,浸润到身下人的皮肤上。
明明信任着他,把他当作了朋友,却做出了这种混蛋的事情,伤害了星绮,伤害了自己。
这种恶劣的男人就应该去死吧,但是玻璃片始终没能扎下去……
“不要做傻事啊!”冲上来的小春凤不敢去拉石宽的手,她只是在石宽身后尝试着将他往后拖。
“我要杀了他”这样地喊着,手里却根本积蓄不起力气。
终于还是在小春凤的拉扯下站了起来,呼呼地喘息着,看到地上躺着的那个男人……他在笑。
像抹去什么污秽一样地擦掉颈项上沾着的鲜血,余知洱撑着身体慢慢爬起,收眉敛目地从衣架上拉过衬衫穿到身上。系纽扣时脱力的手指有一些颤抖,但他微微垂着头,脸上的神色十分之平静,歪头时顺势蹭掉眼角洇出的水光,嘴角就勾着那抹可恶的笑容。
不再是怒气的怪异情绪再次冲上头顶,石宽知道自己被这个男人看不起了:他看透了自己杀不掉他的,那个红着眼大吼大叫的自己在这个男人眼中就是小丑一样。
“怎么说要打要杀的也太夸张了吧,”,小春凤也心有余悸的样子,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生怕再激起什么新的矛盾。她拍拍石宽的脊背,像是要把那股横冲直撞的戾气从他身体里拍散,“现在更要紧的是星绮吧。”
石宽转头看见恋人蜷缩在床上的样子,逃避地移开视线。
与他相反,小春凤松开石宽,快步走到床边,拉过一条凌乱堆在床角的毯子,轻轻盖到余知洱身上,然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状态。
“他没事的,”重新靠到窗边,男人淡淡开口。
小春凤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只是转过头,俯下身轻声尝试着对余知洱道:“你想喝点水吗?”
在得到了大概算是肯定回答的答案后,她便起身,环顾房间,想找个干净的杯子倒杯水,然后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真的是一片狼藉。
嘉乐里的酒店房间质量并不好,无论是设施的现代程度还是美观性都非常一般,但起码是干净整洁的。然而经过余知洱和他朋友住过的这间房间简直像是被洗劫过一样——不,比洗劫还要过分,是带有负面情绪的泄愤,故意地将屋里的家具设施损坏掉。
一边喂着余知洱喝水,小春凤压着怒火发了话:“这个房间是谁开的?屋里损坏的设施需要赔偿的。”
那个长发青年开了口:“我开的,赔就赔。”
长发青年声音里透着不耐烦,脸上写满了因刚刚被打而耿耿于怀的不快。
为这些人的自私而愤怒的同时,石宽想明白了今晚的事情。
本来——余知洱完全可以带着余知洱直接离开的,随便开车带着失去神智的余知洱去哪里,然后在玩得心满意足后将余知洱扔回嘉乐里,那么他们或许根本不会发现这场恶行。
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余知洱偏偏没有那么做,竟然将地点就定在了嘉乐里,这个石宽已经明确和他说过是自己工作场所的地方。
当然,余知洱并没有直接选用他带着余知洱时小春凤定的102房间,而是打电话叫了一个朋友,让朋友新开了一间高级套房,将余知洱带到了那里。
——仅此而已的操作,但是拿捏准嘉乐里酒店部分没有监控,这个简单的操作就足以拖住石宽了。
如果不是余知洱打碎鱼缸发出的巨大响声,那……那会发生什么呢?
第二天退房时他们一定不会带余知洱走,那衣衫不整、浑身布满被侵。犯痕迹、甚至还残留着那两个人恶心的体。液的余知洱很有可能会直白地冲击到自己眼前。
……啊,那他好像忽然明白余知洱为什么不选择更稳妥的直接带余知洱离开了?不是疏于算计,这就是这个男人的恶劣所在。
从来没有觉得人类都是善良正直的,但总以为当你真诚地对待对方时,对方至少不应该回报以恶意——在迄今为止的成长历程中都是符合的规律,却在今天被打破了。
仿佛是看某种新物种一样看向余知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