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洱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起:“这两者没什么可比性,我非常尊敬大老您。”
张嵩庭带着倦态,向后靠到椅背上,将原本抚在桌面上的双手合拢在胸前:“那么这样吧,我去向蔚迟那边开个口,表示那个姓余的年轻人是我带的,为什么样?”他眯眼打量着余知洱,“你想让他赢吧,这样就可以了。”
与揭露盛民莱品行有亏相反,另一种让石宽赢得竞选的方式。
但是在沉默两秒后,余知洱轻轻摇头:“我不想让他和您扯上关系。”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屋内的空气似乎冷了半分。“余知洱!”张嵩庭身后的保镖出声警告余知洱,想让他收回这句带有一定负面色彩的话语。
张嵩庭也面无表情地沉默着,一秒、两秒……没有等到余知洱诚惶诚恐的认错,他也终于暴怒起来,抓起桌子上绒面山羊皮覆底的烟灰缸狠狠砸了出去。
“我看你也是不想和我扯上关系了!”
烟灰缸落在脚边,裂成无数印花陶瓷的碎片。
这种时候最应该说的话是什么,该为什么表现能让这个冷漠又带着一点莫名其妙的对自己的占有欲的老人高兴起来,余知洱很清楚,但此时此刻就是完全不想说。
深深低下头去:“对不起。”
烟灰缸、手机架、保温水杯……根本不在乎东西会不会损坏,张嵩庭只是接连不断地抓起手边的一切扔向余知洱。
终于,一支非常有质感的钢笔击中了余知洱的额角,笔帽在砸到额头的时候“咔”地弹开,浸着墨水的笔尖在下落时扎破皮肤,在额角上划出了两厘米左右冰冷的伤口。
桌子上的东西被扔干净了,也成功伤到了余知洱,感到时机差不多,保镖上前一步轻轻按住张嵩庭的右手,安抚道:“大老消消气。”
张嵩庭脸上的怒气消散后,只剩下了带着老气的阴郁,他目光沉沉地扫过余知洱,仿佛要把余知洱的骨头血肉都看穿:“这件事如你所愿,但是之后,直到我通知你为止,不用再过来了。”
这可以算是解雇通知了,余知洱放任着鲜血顺着脸颊蜿蜒而下,沉默了一瞬:“是。”
第55章末路
第二天上午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偶有几丝半透明的云飘过,又柔和了光线,不会让皮肤被晒得发痛。
石宽命人不知从哪里又弄来了几把轮椅,别墅前面的林荫路上,他以一条白线定了起点终点,和余声声以及两位佣人玩起了两轮的赛车比赛。
他们从九点开始,直到十点多才刚开始玩出了一点眉目:因为按照规定,需要在终点处转回一百八十度,然后在赛道一半的时候拐入一个弯道,总体走一个P字型,不过有一段路重复了两遍。
这件并不十分复杂的事情让余声声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不能在第一次到那个拐点的时候就进去呢?”
石宽膝盖上卧了一只虎皮斑纹的小猫,手在小猫柔滑的皮毛上抚摸着,他心情很好地开口:“因为我想增大一点难度。”
“可是我不明白。”
石宽富有耐心地给他解释了三遍,但余声声果然还是不明白,走的路线匪夷所思,总是在应该加速的路段忽然刹车拐弯,和一名年纪不大的佣人相撞了三次。
等余声声终于理解了规则,比赛正式开始。
正式比赛了,倒数第一却不是余声声,而是那名才二十出头,看起来还像个半大学生的男仆——此男仆正是被余声声撞倒三次的那位倒霉蛋。
细想这也很合理,因为只有此倒霉蛋开的是老旧款式的手轮轮椅,手心磨出火星子也跑不过其余几人。
勉力又陪了两轮,男仆借口喂狗退出了这场必输无疑的比赛,然后在没人注意时咬牙切齿地踹了那条大狼狗两脚。
石宽,作为比赛的冠军,非常得意,认为自己是有一点才能在身上的,轮椅这种之前从没接触过的东西第二天就能当赛车开了。
那只虎皮小猫又灵巧地跳上他的膝头,很娇媚地张大嘴“咪”地叫了一声,石宽两手叉过它的爪子将它托起来,用额头蹭了蹭小猫的肚皮。
路两边望上去一片新绿,细碎的金色光影中,余声声蹲在地上,和另一位佣人讨论这把轮椅是不是坏了,微风袭来,石宽闻到了树叶被阳光烘烤的干草气味。
他忽然觉得岁月静好,那颗时常怀揣着一腔阴谋算计的心里也难得满是平安喜乐——不过这种心情于他发现小猫在他的裤子上掉了许多毛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