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舔舐过牙尖,石宽重新抬起头。
男人的眉眼本就沉静,此刻更是像在判断某个临界点的情绪,注视了余知洱几秒后他还是摇头:“不好意思,雇主特意吩咐过牵连进今天事情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走……如果你确实只是被牵连进来的话我想也不会有事的,”,他又补了一句,似乎是想安抚,但落在余知洱耳里,只让他觉得胃里一阵绞痛。
余知洱一点点松开了手。
他低下头,咬紧的下颌在灯光下拉出一条冷白的线,喉结微微一滚,却什么都没再说:石宽在一些事情上有他自己的坚持,并且他也不能理解自己的处境,和石宽求情是没有用的。
石宽注视着垂头丧气的余知洱,忽然视线移开,转向一脸不善的裴度川,最后扫了一圈房间四周,语调恢复成了平日的冷静沉稳:“我们会离开房间,但是电梯口处和酒店前后门处我会派人把守,还请二位耐心等待片刻,不要做没有意义的事。”
待石宽和那几个男人离开房间后,“哐当”,门关上的一刻,屋里像瞬间被抽空了氧气。
裴度川坐在床沿,一只手支着额角,斜斜瞥了余知洱一眼:“她真是想让我身败名裂啊,连你都搭进来了。”
余知洱凝固在原地,喉咙紧得像被扼住,他忍不住抱怨裴度川:“正是关键时刻你就不能忍忍吗,”他指的是裴度川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和陌生的女人看对了眼带到了房间里的事,“还有,你怎么会笨到给陌生人开门的?”
裴度川抿唇,装出了一个委屈巴巴的笑:“我以为那是你。”
气结:“要是我的话我不会说话吗?”
“我以为你要给我个惊喜呢……”
彻底无语了:“惊喜个鬼,现在惊喜了吧。”
这时刚才一直害怕地蜷缩在床尾的女人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怯怯地问道:“他们、他们是什么人啊?好可怕……”
她洗过的头发还没干,在脸颊上洇出了一片水迹,整个人一看就处在惊慌之中,情不自禁朝裴度川靠拢了一些。
“没事,”,裴度川的声音忽地变得温柔,又成了体贴优雅的裴总,“和你没关系,顶多是彭小姐你的盛世美颜,又多了几个记录的载体而已。”
“哎呀——”女人被逗笑了,嗲声抱怨着轻拍他一下:“什么啊。”
余知洱当然笑不出来。
他脑中已经开始盘算:虽然能够向保安求助然后大闹一场,但是意义不大,反而如果拖的太久的话还是会被杨绾烟当场抓住,而大闹了酒店的自己还要被酒店追责,稍一出格也是自毁前程。
先不管裴度川,他必须要离开。那么最关键的是脸的问题,那几个男人已经看到了他的样子,所以只要他走出去就会被“礼貌”地请回房间。
但是如果不是这张脸的话……正当一个计划在脑海中模糊成形之时,一直目不转睛注视着他的裴度川也开口:“女装吧。”
余知洱愣了片刻,确定了自己的主意也无非正是这样,扮成另一个人混出去,这是最简单的方法。“真是要命”地喃喃着用力抓紧了头发,然后在空调运作的低颤声中,他向着床上的彭小姐抬起了脸:“可以借用一下你的衣服吗?”
“唉,”,彭小姐在刚才那句“女装”出口时就置身在了不可思议之中,对上余知洱形状漂亮的眼睛,她呆呆地点头:“好唉。”
就算有女生的服饰,但是假发是没有办法的,有着一头瀑布般长发的彭小姐没有随身在行李箱里装假发的习惯,于是只好戴上帽子做下掩饰。
彭小姐翻出两顶帽子,一顶是宽幅的遮阳帽,上面缀着繁复可爱的装饰,是彭小姐海边游玩时戴的,帽子虽然好看,酒店里的旅客带着遮阳帽也不会突兀,但是遮阳帽并没有能够掩盖余知洱没有长发的作用。
所以只好选择了那顶红白配色的鸭舌帽,比较酷酷的风格,戴在头上后不仔细看就好像头发被包在了帽子里那样。
彭小姐本来是在今天跌宕起伏的经历中有点吓傻了的,但是看着正在自己行李箱中挑选着衣服的余知洱,她一时来了兴致:“唉,如果你要选那顶帽子的话这件灰色的T恤很配,还有这条带一点运动风格的短裤……”
于是被打扮了一番的余知洱就成了一个穿着T恤热裤的运动风酷女孩,头上戴的鸭舌帽让脸部完全失去了头发的装饰,但因为余知洱出色的五官竟然也没有不协调的感觉。
另一种风格呢……
裴度川也凑热闹地翻出一副墨镜,亲自给余知洱戴上:“这样是不是更酷了。”
没时间理会酷不酷的事情了, “嗯,这养老院你愿意找谁继承就找谁,对对对,就找您那个二姐家亲侄女的弟弟就很好,一表人才的,当院长真是正合适,”余知洱薄而有型的嘴唇张合,说话轻而快,蛇吐信一般地往外散发着讽刺的话。同时手里不停,将散布满屋子的脑力玩具设计图纸装进了22寸的小皮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