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心理作用吧。
养父去世之后,所有的事情一下子压到了他身上,唯一能让他平静下来的时间只有和那群“叔叔”在一起的时候,因为他能在那里将他的想法付诸实践——那群叔叔都是烟不离手的,他在那个染缸里没学会抽烟,但学会了用烟味麻痹自己。
“喂,宽哥?”电话接通了,李前的声音带着点嬉皮笑脸的味道。
“嗯,”,石宽眯了下眼,看着远处呈现浅蓝色的云朵,腔调慢悠悠的,“把车开出来吧,钱已经要到了。”
就是石宽的人把余知洱的车拖走的,他是个只要来钱什么都会干的人,像是拖走偏僻路边没人的车这种事已经被他发展出了“产业链”。
李前负责把车拖到修车厂,另有一个比较能说会道、长得也周正的金云乐负责假扮成贴条的交警与发现车不见了的车主交涉,然后索要几百到几千的保证金——保证金的数额根据车的好次决定。
李前哼笑一声,脚步声在听筒里咯噔响着:“我马上把车开出来,这次收了多少?”
“一千,”,石宽漫不经心地吐出两个字。
“才一千?”李前的声音拔高了,立马表示石宽要少了,“宽哥,那辆车你可能是没瞧见,几百万都打不住,对这种级别的车主,两千都是洒洒水啦。”
石宽笑了一下没说话,随后鼻子忽然一痒,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李前的注意力被这个喷嚏吸引,暂时放下了一千块钱的事情:“看吧,我就说你该找个老婆了,早上淋雨送车去修,回来也没人给你熬碗姜糖水,感冒了吧。”
石宽啧了一声,鼻音还有些重:“去一边去,我哪他妈那么娇贵,不是感冒,是你这破车的香薰太呛人了。”
“对了宽哥,你不是说昨天遇到了个顶合眼缘的美女?咋样啊,来点下文呗?”
车子开进一条狭窄的巷子,两边是铁皮搭建的修车棚,油渍和雨水在地面交缠成斑驳的黑色纹路。
石宽沉默了一会儿,舌头抵着后槽牙,慢慢开口:“这次你拖车的车主,有钱吗?”
“有啊,那可太有了,”李前毫不犹豫地回答。
石宽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微微发紧,声音压得更低了些,继续问:“那你觉得……这车主,会看上小春凤么?”
李前那头一下子噎住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啊?”
小春凤是石宽两年前在一家理发店门口捡回来的,小春凤初中就辍学了,当了个洗头妹,但是性子很辣,总是和想对她动手动脚的客人起冲突,被开除了,干了一个星期的工钱也被扣下了。
她不服气,坐到理发店门口,要和老板打持久战。
当时正是冬天,理发店老板在屋里开着暖气有吃有喝,小春凤在外面饥寒交迫,差点被冻死的时候被石宽带了回去。
石宽把她那一头花花绿绿的头发染回了黑色,然后送她上了所公立学校,当然,大概小春凤是真的和学习有些八字不合,成绩回回垫底,害的石宽还得时不时抽空去参加她的家长会挨骂。
“这,不可能吧,”,李前想象着小春凤和一位衣着考究的公子哥站在一起的情景,一阵恶寒,完全不是一类人嘛。
“我昨天见的那个女孩可能和这个这个车主是一个水平的。”
昨天石宽看到了女装的余知洱身上的裙子和首饰,他不清楚具体的牌子,但能看出来那都是好东西,一定很贵,但是贵到哪个程度他就不知道了。
在今天再见到裴度川前,他畅享过如果那些牌子刚好贵到他努努力能买得起的地步的话……
不过现在美梦碎了,裴度川和那个女孩是关心紧密的邻居,和今天的豪车车主是朋友,置换他是会的。
所以额外地认知到了那个女孩是他高攀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