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着,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突兀地从?听筒里漏了出来。
“……给我……余知洱……”
声音破碎得不像话,带着不协调的喉音,好像说话的人牙关咬得太紧了,以至于说不出完整的话。
是?石宽的声音。
他从?来没听过石宽以这种方?式发声——没有调子、没有底气,像是?压抑到极致的哭声,在喉咙深处挣扎着要把自?己撕裂。
余知洱的喉结轻轻滚了一下?,指尖不自?觉地收紧,骨节发出细微的“咯哒”声。
手机中传来的声音还在继续,这次大概是?因?为距离手机近了一些,余知洱听清了那句话的内容:“你喊的话他能听得见哦,”——戏弄的语气饱含恶意。
余知洱依然坐得笔直,面?无表情,却像是?从?冷水中被?拎出来,连呼吸都沉了几分。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僵坐了两三秒钟,然后低头将电话挂断,一边将手机放进口袋,一边推开车门快步走向嘉乐里。
他并没有走前面?那个亮着灯光的门,绕到侧面?的小巷,余知洱从?嘉乐里直接通往酒店的后门走了进去。
他清楚这里的构造,在石未竞大学?毕业后,他带着石未竞一起来过这里——或许正是?这个原因?,在被?威胁时,石未竞第一反应才会说出嘉乐里这个名字吧。
酒店大厅灯光偏暖,与之相?反的,他的脚步声在地砖上溅开,稳而低沉。
前台抬起头,被?那眼神看得一时间话卡在喉咙里。
“石宽在哪个房间,”,他低声问,几乎是?陈述句,没有疑问的语气,也没有情绪。
“啊……我们这儿不登记信息,”,前台的女生把视频点了暂停,小心地窥探着余知洱的神色。
余知洱很快地皱了一下?眉:“有没有见过一个身?形中等,皮肤很白?,眼角有一颗痣……”
女生打断了他:“他是?不是?喝醉了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她眼睛转了一下?,没多犹豫,把备用的房卡递过去,“116房间。”
116房门被?刷开的瞬间,里头的光线如潮水般泼了出来。
一片凌乱的房间,地毯上散着打翻的杯子,丢得四处都是?的衣服……一切的一切都定格在了余知洱的视网膜之中。
石宽歪在床沿,裸。露的肩膀透着不正常的红,下?半身?陷在柔软的毛毯中,后腰处牵扯出了一段引人遐思的弧度,两条莹白?的腿蹬在床单上,修长笔直。他喘息得很厉害,眼神发飘,看到门口的余知洱,懵懵懂懂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盛民莱正压着他,一只手还搭在石宽的膝弯处,衣领敞开,脸色倏然变了:“你谁——滚出去!”
他想要强撑着站起来,但衣衫不整,一手忙着去扯过衣服挡住自?己,动作滑稽而丑陋。
余知洱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在他站稳前,一脚狠狠踹在盛民莱腰侧。
那一脚踢得狠,盛民莱被?扫得一歪,整个人撞在床头柜上,砰地一声摔下?来,“哎呦”都没来得及叫出,只发出一声惊恐的哽咽。
再走近几步,余知洱抓住他衣领,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盛民莱吓得脸都白?了,哪还有刚才那点嚣张气焰,声音发抖:“你干什么,我们两厢情愿,你管不着我们的事儿吧。”
余知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抬腿又是一记膝撞顶进对?方?腹部,盛民莱发出一声短促的呕哑声,整个人软了下?来。
到这里,盛民莱连表面的凶狠也装不出来了,他只是?想逃,踉跄着往门口扑去,却被?余知洱一把揪住了后脖颈。
他刚才用来挡住下?半身?的衬衫被?余知洱抓过,一只胳膊反拧着塞进去,从?后勒成一个简易的束缚架。
盛民莱痛得冷汗直冒,不敢动了,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发抖。
说来也怪,余知洱向来以为自?己是?那种靠本能平庸苟活的人,可在这种场面?里,他竟无师自?通,像是?天生就该处理这类肮脏麻烦。
他掏出手机,冷静地对?着盛民莱那张狼狈不堪的身?体拍了几张,又特意换个角度,记录下?他衣衫不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