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生已经毁的七七八八了,能用他这破烂的身体满足如此爱他的女孩子的心愿的话,也不算他白活一遭……
所以,忘掉那个人,忘掉无聊的阿兹海默,和裴度川回家吧——
犹豫的手被更加温柔坚定的力量拉住,裴度川微笑着:“先换了衣服吧,现在穿的像个学生,很不适合你呢。”
说着,她低头从袋子里取出一件休闲风的衬衫:“哥你过一阵子不是要参加学术峰会吗,我特意给你买了几套衣服,今天正好试穿一下。”
四下扫视一圈,裴度川看向余知洱:“这附近哪里有能换衣服的地方吗?对了,刚才你不是在那个护工的公寓里,在那里换也可以……哥你拿着钥匙呢吗?”
将口袋里的钥匙串拎在手指上一转,很大的钥匙环上只穿了两枚钥匙,银色的钥匙在光下一闪,照的裴度川的杏眸也一亮,抢一般地接过钥匙:“期哥,你也不是……”
“好好,”余知洱笑着打断她又要打趣他丢三落四、没心没肺的话,“又要嫌弃我了是不是?”
“哪敢哪敢——”
余知洱看到裴度川的胳膊抬起……他确信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那条手臂要绕过他的身体搭在他的肩膀上,像要揽他入怀,然而那条胳膊却只是穿过他的臂弯,是一个小女友的姿势。
谈论着院内山间的美景,两人重又来到了石宽的公寓。
余知洱转过楼梯拐角,看到公寓门时一愣——他的行李箱正板板正正的立在门前。
后他一步的裴度川探出小脑袋,也看到了他的行李箱,语气轻松:“这下省事了,看来不用我们再去找他了。”
“……嗯。”余知洱把行李箱踢到一边,打开了门:屋里没人,一切还像他刚才洗完澡离开的样子。
门正对着阳台,阳台的窗户开着,旁边浅蓝色的窗帘被风带起飘飞。
“没人呢,可能是有事先去忙了吧,”说完猜测,裴度川退出门去,“哥你换衣服吧,我给那个护工发个消息,一会儿我们直接回家。”
换衣服用不了多长时间,换完衣服后,余知洱握住门把手正欲推门离去,却忽然回头,深深地看向阳台的方向。
阳台的不锈钢架上晾着石宽洗过的衣服,除去蓝色的护工服外也有几件他自己的衣服,大多以莫兰迪色系为主,既不抢眼又不朴素。再往外,能从窗户里俯瞰到大半个诚安养老院。
这就是他们的结局了么。
曾经锦大硕士部牌面般的存在,最后就是这样的结果吗?
一个事业尽毁,为了老年痴呆的父亲委身于养老院做护工,蜗居于几十平米的单身公寓里。
一个失去梦想,同时患着几种应激病,是个没有人照顾就活不下去的行尸走肉。
门把手下压,余知洱打开门:“走吧。”
“好,”裴度川立刻应声。她能感受到余知洱的失落,虽然无法尽数理解他的情感,但她有自信在每一次余知洱失落时陪在他身边。
余知洱站到一边,拉住行李箱的拉杆,发呆似的看着裴度川拿出钥匙插入锁孔锁门。
不出余知洱所料,那两枚钥匙变得更加光亮了一些:裴度川似乎在这方面有一点强迫症的倾向,任何钥匙经了她的手,一定会被擦拭得光洁如新。
到了停车场,看到裴度川的车,余知洱有些惊讶:“怎么今天开的这辆车?”
裴度川今天开的是一辆黑色的库里南,庞大的越野车型和娇小纤细的裴度川可谓是完全不搭。
“唉,”裴度川轻笑着,打开后备箱等余知洱把行李箱放进去,“哥你还好意思说呢,你在山上又不接电话,我是做好了绕山三圈的准备过来的……”
“好好好,是我错了。”余知洱玩笑般的求饶道,两人的指责还是道歉都没有认真,是朋友间随意的打趣。
坐进宽大舒适的座椅里,余知洱第一次清晰地察觉到低端与高端车之间的差距,先不提轮毂悬架、智能驾驶这些技术方面的问题,仅一个座椅的舒适度就天差地别。
将车机正在播放的音乐调低了些音量,余知洱向后靠去,缓缓地半阖上眼睛,从早上一直折腾到现在,他有点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