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监部的高层一时失语。便由五条长老迅速补上盖棺定论道:“总而言之,此事不过是藤原自己所做,与夏油同学没有分毫关系,总监部为何还要继续强词夺理?莫非就如此——”
“总监部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五条兄,还请慎言吧!”昨日那个威严的声音打断道,“既然如此,结论就很清晰了。藤原明不过是自己为了私仇杀了石山,还进一步发狂想要刺杀上野大人,夏油不过无辜被牵连而已。”
几个老头纷纷附和道:“正是如此,只将凶手一人处刑便可。”
总监部已经放弃了要靠此事来限制所有式神使的行动,只是没什么损失,对他们来说还可以接受,最终结果似乎就到这种地步,大概每个人都很满意,甚至连正在监牢中的藤原都对此没什么意见。
夏油杰静默地听他们三言两语就将昨天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一件小事”决定完毕,轻飘飘地就略过了背后的阴私。大概在这群烂橘子看来,不过是此次利益交锋又以普普通通的不赚不亏结局了,而他却仍然没办法忘记昨夜跑去见到的那个也接受了自己命运的倒霉蛋前辈。
就这样?竹村在任务中牺牲,杀了似乎是直接因素的石山,再处刑藤原。三个可以说还算得上是非常有用的咒术师的性命就如此这般一晃而过,换来了总监部的暂时妥协,禅院家也不必再为式神使限令发愁,五条家也顺利捞出了未来家主的挚友……好像真是皆大欢喜一般。
他这下终于非常明白五条悟昨晚为什么来特意提醒他一句了,这的确不是他会想要看到的情况。
在一切将要尘埃落定时,夏油杰忽的出声道:“然后呢?”
大概除了某个额头上有缝合线的家伙能窥得一二之外,在场没有其他人明白他为何要在这种即将尘埃落定之时非常“不懂事”的开口,好像要无穷无尽地继续扯皮下去一般。
五条长老制止道:“大约是已经结束了,夏油同学……”
现在最满头官司的恐怕就是五条长老了。他进来开会前才在门口被五条悟压力了一通,好不容易以为结束了,这下夏油杰怎么又闹了起来,他该怎么和悟君交代?
夏油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似乎耐心也到达极限了,冷冷道:“……藤原前辈说,‘窗’给出的情报一开始就有问题,根本没将已经调查到的咒灵告诉他们,他们去的时候只以为是普通的咒物回收。”
那威严的声音说:“夏油,你在说什么胡话?高层何至于用这种事情来暗害手下术师,定是藤原那刁民胡说八……”
他话都没说完,先听见了尖锐的警报声,随后视线才看出猛地自虚空中冒出的一只巨大的龙型咒灵。几扇屏风被虹龙的身躯毫不留情地碾碎了,甚至连这个房间也没能完全保留下来,屋顶被它捅出个大洞,有些刺眼的光投了进来,将屋内照得格外亮堂。
各式各样的咒灵还在源源不断地从裂口中钻出,被咒灵簇拥在其中的黑发少年露出一个有些虚假的笑容,过于亮的光线让老头们一时间视线受阻,几乎有些看不清这个站在光里的,近乎沉默了一整场会议、看似乖巧的少年人。
“抱歉啊。”他用近乎怜悯的语气说,“我,也是刁民来着。”
室内的这群人虽然都自诩是咒术界的高层人物,但都没谁在同一时间见过这样多咒灵,一时间也是心惊胆战,狼狈反击着也尽可能往空旷处撤,以免被建筑物的残骸误伤。
不知道是谁大怒道:“夏油,你要造反吗?!”
夏油杰并未来得及回答他,远程轰来的一发“苍”已经替他做出了回答。本就已经残破不堪的会议室上半部分直接被这发“苍”卷走了,而且它还带着这一团残骸瓦砾冲向了更远的总监部建筑,像是打保龄球一般,将原本恢弘壮丽的总监部砸了个彻底,无论什么东西全都暴露在了阳光下。
五条悟悬浮在半空中半捂着嘴作震惊状,将出的话声音却不小,好像很懊恼地大喊道:“啊!全部打偏了!一个人都没打到!”
禅院扇和加茂早已自行撤开待在不远处观望,明眼人都知道夏油杰的怒火是直指总监部的,他们巴不得看见总监部倒霉,不到万不得已,谁要帮这群烦人的老头?
五条长老早已灵敏地抱头蹲下,他倒是没被咒灵和“苍”误伤,但心灵上却受了不小的创伤。已经年近七十的老头欲哭无泪,只喃喃道:“悟君啊……”
你这是要和狐狸精私奔了吗?真的要做亡命鸳鸯??再也不回家吃饭了吗???
五条悟落到夏油杰身边,瞥了一眼顺手把五条长老揪起来丢到远处去,看向几个被咒灵逼至角落的总监部高层,淡淡道:“这几个人,要杀了吗?”
夏油杰扭头看他。
这一刻,夏油杰脑中闪过许多。为了几乎能算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做到这一步是值得的吗?明明是自己的作为却要将无辜的挚友也卷着和他一起叛逃是正确的吗?还有家里……本来就不赞同他来做咒术师的父母,这下又惹出了大乱子……
至于挚友的问题……他忽的有点想要叹气了,善恶的指针在这一刻变得有些摇摆不定起来。
没等夏油杰做出决定,身后突然远远地传来班主任的叫喊声:“悟——杰——!!!”
处于某种干坏事被抓包的尴尬感,夏油杰下意识反应,用咒灵将本就是一团废墟的会议室又倒翻了一圈,将高层们埋在底下后也来不及管有没有真的干掉谁,扯住五条悟,两人登上虹龙立刻跑路。
夜蛾正道匆匆赶来,站在一片废墟中,一时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