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想揉揉眼睛,手腕却被轻轻攥住。
“是不是喝多了?”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无奈的笑意。
她眨了眨眼,摇了摇头:“格外清醒。”
袁琢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动作轻柔,语气像是在哄孩童:“真的呀?”
祝昭望着两人交叠的衣袖,忽然抬起了眼,目光落在他含笑的眸子上,声音带着酒后的喑哑。
“所以你系了红绸,也求了签文。”
袁琢手一顿,只是喉结轻轻滚了滚,过了许久才低低“嗯”了一声。
祝昭眼角却有些发涩。
她想起在九松寺的那日,山雨欲来风满楼。
古柏上的红绸猎猎作响,成千上万条红绸缠绕其上,像燃不尽的火焰。
那时她只顾着随意挂上自己的红绸,没留意他在做什么,没留意他是什么时候离开,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没留意他何时挂了红绸,何时求了签文,她全然没有留意。
“那签文,是什么?”她追问。
袁琢没有隐瞒,抬手从衣襟内侧摸出个东西,轻轻放在桌上。
是一根磨得光滑的桃木签,祝昭记得,是那日他不慎落在寺庙中的签文谶语,小沙弥还特意送过来给他了。
祝昭的目光落在那签上,上面刻着几行小字。
“明灯守长夜,喜雨会春时。”
“枯木承玉露,灵鹊踏新枝。”
她拿起木签,轻声询问:“可解过签文?”
“解过。”袁琢说,“解签的僧人说此签是上上大吉,其意昭昭。一者,虽处涸辙,当秉烛待旦;二者,时雨将至,恰逢其会;三者,天降甘露,枯荄再荣;四者,鹊语新梢,乾坤更始。为前世孽债已偿之兆,自此以后,福运将至,连绵不绝,柳暗花明。”
“你求的是什么?”
“我求的,是你。”
“我?”
“此签问的,是你离开元安后的运途。”
祝昭疑惑地低头抬手去看自己的手指,并未在指关节处看到痣,丁相士曾教过她看手相面相,同她说过何处的痣为前世孽债已偿之兆,只是如今签文是这个意思,她却没能在手上如愿看到那颗痣。
也是,丁相士一般不靠谱,她早就知道的。
袁琢看着祝昭的小动作,眼里的情愫晦暗不明。
他撒谎了。
这签文其实求问是他们二人共离元安的命途。
是的,那个时候他就动了要与她相随的念头。
只是这念头,他也只敢动一下而已。
祝昭假死脱身,难免会引帝王猜疑,他需要做的就是回到元安,为她做最后的善后,如此,他也就可以安然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