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昭转过头去看他,然而他只是一身孝服,目光呆滞地望向前方。
她忽然觉得内心一阵抽痛,她在世上没有这般相依为命的至亲,或许不能与他感同身受。
但她知道袁阿翁待她好,好到虽然只认识月余,她也会为他大哭好几场。
更遑论袁琢?
他自小没有受到父母关爱,袁阿翁给他的爱是独一无二的,是绝无仅有的,是可遇不可求的。
他如何能不悲伤,他如何能强颜欢笑?
“好。”祝昭提起衣摆起身。
青油灯在灵柩前明明灭灭,照得灵幡上的墨字泛起幽光。
香炉里的香灰积了厚厚一层,几炷香歪斜地插在其中,有的已熄灭,只剩一截焦黑的香头。
袁琢跪坐在蒲团上,膝盖早已没了知觉。
听到脚步声远去后,泪水这才不受控制地砸在孝衣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灵堂外的风拍打着窗棂,檐角的铜铃叮当作响。
“阿翁,办好所有的事情我就来找你,很快的,用不了多久。”他喃喃自语。
他颤抖着拿起纸钱,丢入火盆。
火苗猛地窜起,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变形。
直到晨光刺破窗纸,他才挣扎着起身,一瘸一拐地去了柴房。
谁料刚走到柴房门口就看到祝昭已经在屋檐下坐着了。
袁琢脚步一顿,继续往前走。
祝昭站了起来,给他让道。
袁琢麻木地去生火,打水,下云吞。
祝昭就在他身后静静地望着他。
火苗舔舐着锅底,枯枝在灶膛里发出垂死的噼啪声,袁琢盯着跳跃的火苗,直到浓烟呛得眼眶发红,才迟钝地意识到该添柴了。
“你饿吗?”
他没回头,只是往碗里盛云吞。
空气凝滞了片刻,只听见馄饨在沸水里翻滚的咕嘟声。
祝昭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望着袁琢的背影,守灵这几日,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只剩一具空壳。
她缓步上前。
“有点饿了。”她在袁琢身侧站定,目光落在他泛红的眼眶,心中泛起一阵酸涩,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碗,“我来盛吧,你歇会儿。”
袁琢也没有坚持,将碗交给了她就坐到了她方才坐的地方。
不一会儿,祝昭就端着热气腾腾的云吞坐在了他身旁。
瓷勺碰撞碗沿的轻响在屋内回荡,袁琢盯着碗里飘着油花的馄饨汤,喉结动了动,却仍保持着僵硬的坐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