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般的臭。
这股臭味,是馊中带酸,酸中带腥。
是混杂了人类汗腺和大自然发泄物的,世界上最邪恶的气息。
两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可那酸臭却无孔不入,钻入鼻腔,直冲天灵盖。
他们被熏得几近昏厥,又在翻滚撞击间短暂清醒。
在昏厥中清醒,又在清醒中昏厥。
直至薛鹞的后背猛然撞进一丛茂密的灌木,这场只有狼狈没有浪漫的翻滚才终于停了下来。
刚一停下,两人便如触电般迅速推开对方,几乎同时翻身而起,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随后又同时转过身来,异口同声:
“你干嘛挡着路?!”
“你下来做什么?”
薛瑶眯起眼睛,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我不是让你在上面好好待着吗?”
卢丹桃理不直气也壮,扬起下巴迅速回道:“你摔了下去,我肯定要下去看看你有没有受伤啊,我又不是那种会把人丢下不顾的人!”
薛鹞冷冷地注视着她那副意有所指的模样,没有接话。
卢丹桃毫不示弱,挺起胸脯,直直地瞪了回去。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高草发出的沙沙声。
薛鹞脸色发黑,忍着被自己衣服上浓重的汗臭味呛到的可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罢了。
他不与傻瓜论短长。
正事要紧。
他迅速绕过卢丹桃,迈步至她身后,仰头望向那道陡峭的斜坡。
方才匆匆一瞥,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那间早已崩塌的草屋是否就是父亲当年所建,便被这个笨蛋拉着一起摔了下来。
必须再上去仔细翻找一番,如果旧部曾有人来过,或许会留下些什么。
只是…
薛鹞轻轻抚过腰间伤口,只是他如今伤口崩裂,
若只他一人,那上这斜坡当然轻而易举。
但若还要带上一个累赘……
他下意识地回头瞥向卢丹桃。
只见她一手紧紧捏住鼻子,另一只手还在不停地往外扇风,时不时干呕几下,满脸都是嫌弃与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