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上报,黄有才勾结山匪,强抢民女,致寿州民怨沸腾。本官已将其诛杀,以平民愤。”
原来他都知道。
原来裴棣竟全都知道!
黄有才的头无力地歪向一侧,目光头像端坐马上正抬眼望向深林的裴棣,思绪在濒死的混沌中流转:若是方才他说是自己亲眼所见…那便好了…
跳跃的火光映在裴棣脸上,勾勒出格外阴沉的轮廓。
“彻查鹰扬卫,薛鹞是谁放出去的,查清楚。以及——”他声音冰冷,顿了顿,仿佛强压下巨大的情绪:
“让问雨给我从京都滚过来,立刻!”
“是。”听风垂首领命,心里默默给问雨点了个蜡烛。
他到底怎么搜的崖底,不是说卢姑娘死了么?
·
卢丹桃真的觉得自己快死了。
漆黑深林中,她被薛鹞扯着狂奔,两旁比她半人还高的野草,使劲刮着她的手臂和脖子。
她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刀子,嗓子也火辣辣的,胸腔也火辣辣的。
从今天晚上…
哦不!
从昨天晚上开始,自打进了那个府衙,那个地牢,她就不断在逃!
逃!
地牢里小跑着逃!下水道里钻着逃!出了地牢还往山里死命逃!
她看向身前发尾随夜风飞扬的薛鹞,少年身姿清瘦,单手持刀冲在前方,利落砍掉挡路的野草。
他不累吗?
怎么半点都不带喘的?
但她已经累得不行了。
卢丹桃感觉自己肺都快炸了,眼前阵阵发黑。用力拽了拽被薛鹞紧握的手腕,逼着他刹车。
薛鹞头身形微顿,侧头瞥了她一眼,却没有半点停顿的意思,反而手腕一紧,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将她强行拉进一片更为茂密的草丛深处,才松开了手。
卢丹桃像被抽掉了骨头,踉跄着扶住旁边一棵树,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视线模糊中,她瞥见薛鹞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心里平衡了那么一丢丢。
“你自己走。”薛鹞转了转手腕,开口说道。
“啊?”卢丹桃脑子一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我自己?在这荒郊野岭?”
“是。”薛鹞点头。
“那你呢?”
他凤眸微眯,警惕地瞥向身后,卢丹桃眼看着他的耳尖动了动,也学着学着他的样子也紧张地望过去——
然而目之所及,只有参天古木,茂盛野草和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根本看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