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百事通,柳染堤转头看向惊刃,这才发现她面前的两个包子、三笼糕点早已不见踪影。
惊刃坐姿笔挺,面色如常。
不知道为什么,柳染堤目光里带了几分谴责之意,当然不是针对惊刃的。
她揉了一把惊刃的头发,声音里莫名能听出些‘慈爱’:“瞧你瘦的,就该吃多点。”
惊刃:“?”
。
吃饱喝足,又从百事通手里赚了银子,柳染堤心情大好,拉着惊刃去集市置办行头。
她甚至把佩刀还了回去。
当然,毒药、暗器、蒙汗药等物,柳染堤是不会轻易还回去的,问就是“等你伤好了再说”。
惊刃自她手中接过“惊刃”,犹豫片刻,也收下了柳染堤硬要塞过来,说是给她买糖的二两银子。
“惊刃”刀鞘通体漆黑,没有任何纹路,只打着几个生锈铜环,像块弃于炉灰旁的残缺炭木。
有人嫌它太旧,有人笑它太钝,说这刀切不破血肉也斩不断骨头,着实不是一把趁手兵器。
惊刃不言,只是切下一颗又一颗企图妄言的头颅,刺穿一个又一个尚在起伏的胸膛。
本该如此,就该如此。
惊刃垂下眉,五指抚摸着刀鞘。长发自耳际垂落,遮掩了浅色眼瞳,遮掩了她的神情。
她握紧刀鞘,快步跟上对方。
柳染堤此人,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做事向来随心所欲,喜好无常。
她上一秒还在好奇地看着师傅摊煎饼,下一刻又会出现在小孩群里,给断了根腿的蛐蛐加油鼓劲。
第五次跟丢后,惊刃微微叹息。
她尚有六七分功力时,追踪天下第一的线索都十分辛苦,更别提现在这副疲弱身子。
惊刃目光环顾,停在一间玉器铺前,她避开挑拣簪玉的客人,掀开一道隐秘金帘。
金帘后是个堆放着些器具,落着灰尘的杂物间,惊刃摸了摸墙壁,“哧”,刀刃没入砖缝。
暗门悄然开启。
墙壁之后,是一道长长的暗道,无烛、无声,寒气自缝隙渗出,似有无形之物牵引向下。
惊刃扶着石壁缓步而行,途中歇了两次,终于瞥见一丝幽幽的烛火。
守门人倚门而坐,眼睛与她手中的提灯一同,燃烧着某种诡异,美丽的青蓝微光。
幽暗之中,隐约能望见高悬于青铜门之上,如同咒枷般的古老文字:
【无字诏】
“如此短的暗道,您却走了足足半柱香,”守门人开口道,“十几日不见,影煞大人怎亏空至此?”
她语气中所带的是讥讽、困惑、还是怜悯?惊刃分辨不出,也不在乎。
她道:“我要两副人皮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