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你说太子把控朝堂,还困住了父皇,那你有什么打算?打回京中,救出父皇吗?”
裴折玉自然是没有这个打算的,不过宁安公主这么问,他也只能说:“我确实有打算回京,可惜如今我们都被困在了漠北王宫。”
宁安公主蹙眉,“你们得罪的是漠北的二王子,他抓不到你们不会罢休的,本宫这里,你们只能待一宿,明日必须离开漠北王宫。”
她又咬唇道:“如今漠北与大晋开战,本宫这个大晋公主也不过是被困在漠北王宫的可怜虫,什么也做不了,更帮不了你们。”
裴折玉早知她在漠北王宫中境遇艰难,便道:“今夜多谢二皇姐,能留我们藏身一夜,已经足够了。二皇姐在漠北王宫也要保重身体,你是和亲公主,他们不会轻易伤你,他日,我会派人来接二皇姐回朝。”
谈轻默然颔首,裴折玉既然说出了口,将来就一定会做到,他这个人,向来不屑于撒谎。
宁安公主深深看了她这个多年未见的皇弟一眼,应道:“本宫等着那一日。还请七弟回去之后替本宫给父皇带一句话,我一直都在等父皇的人接我回朝,求父皇别忘了我。”
她还在盼着得到裴璋这个父皇的回应?谈轻与裴折玉相视一眼,到底没有打破她的希冀。
天色已晚,宁安公主心绪不宁,先回了寝殿,吩咐云雀进来送裴折玉几人到偏殿休息。
二人出门时,温管家似乎兴致不高,待云雀带他们到偏殿安置后,裴折玉让他们下去休息时,温管家反应也迟了燕一二人一拍。看他们走后,谈轻在卧房门前有些纳闷。
“他怎么了?”
还未离开的云雀小声开口:“方才这位温大哥问了奴婢一些事,想来是还未走出来吧?”
她说着推开房门,垂首请二人进去,宁安公主的宫殿里常年只有她们二人,偏殿太久没人住过,好在云雀偶尔会打扫一下,里面也还算干净,远比王宫侍卫那大通铺要好。
云雀说道:“两位爷今夜就先在这里委屈一宿,公主吩咐过了,爷有什么事尽管叫奴婢。”
她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从裴折玉那一声皇姐可以猜到,裴折玉定是大晋哪一位皇子。
故而先前对他们本就有些防备的云雀,眼下在他们面前又多了几分敬畏,小心翼翼的。
谈轻客气地笑着说:“没关系,这里已经很好了。”
裴折玉拉着谈轻坐下,提起了桌上的水壶,是空的。云雀连忙接过,“奴婢这就去烧水。”
她拎起茶壶转身就跑,没一会儿就回来了,端着崭新的茶壶与几个干净的杯子,匆忙将桌上的东西都清扫干净,给他们倒茶。
茶叶对于漠北王宫来说是贡品,宁安公主失宠已久,宫中自是没有茶叶的,也没有漠北王宫多到侍卫都能分上不少的羊牛奶,只有不久前烧好的热水,在杯中清澈而温热。
“今年的茶叶已经用完了……望二位爷担待,外面几位大哥那里,奴婢也送了水过去。”
云雀微微红了脸,双手把倒好的热水给他们奉上。
谈轻摘下皮质的手套接过温水,和气道:“多谢云雀姑娘,我们自己来就好。方才你说,温管家问了你一些事,能跟我们说说吗?”
到底是裴折玉手底下的人,谈轻还是很关心的。
他端起水杯不着痕迹嗅了嗅,确定没问题才将手中的温水递给裴折玉,自己另外倒一杯。
云雀见状便揪着手指退到边上,脸色微红很是赧然。
“那位温大哥方才问奴婢,认不认得原先随公主陪嫁到漠北的一个名叫云梅的姑娘。云梅是与奴婢当年一同被分派到公主身边陪嫁的宫女,奴婢记得她,不过她还没到漠北王宫,就得了急病,死在了路上。”
云雀面露黯然,“温大哥想知道她葬在哪里,但奴婢也记不清了。云梅是在路上病死的,便随地掩埋了。当时我们都只是刚被分派到公主身边的小宫女,奴婢和云梅也只认识一个月,被迫分派去漠北,没有人管我们死活,我们那一路上也只能互相安慰,如今想起来,也只记得云梅病重那几天,日夜都想着吃梅花糕。方才同温管家提起,他说他妹妹也喜欢吃梅花糕,奴婢才知道原来他是云梅的大哥。”
她又叹息一声,说道:“可惜沙漠里没有梅花糕,云梅到死也没能吃上一口想了很久的梅花糕。奴婢记得她走的时候才刚刚七岁,与奴婢是同岁的,我们的家乡都在南边,她是金陵人,奴婢是徐州的,口味也相似。奴婢还跟她说好,等她的病好起来,我们便义结金兰做姐妹,将来一起到公主跟前伺候。但是,云梅没熬过去……”
云雀也有些羡慕和唏嘘,“如今温大哥找来王宫,我才知道云梅还有一个待她这么好的大哥,我想云梅若是知道的话也会很开心的。”
谈轻也不由轻叹,当年被送去漠北和亲的不只是宁安公主,还有许多被迫背井离乡的内侍宫女,像云雀和云梅这样的小姑娘,只怕是刚进宫没多久就被分配去漠北,一路颠沛流离,不比宁安公主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