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璋顿了顿,手下朱笔在奏章上画了几笔,就啪一声合上扔到边上去,接着翻看其他奏章,看上去好像很忙,“不过几个月,你也等不了?等老七回来不是更名正言顺吗?”
谈轻还真就顺杆往上爬,“反正都是早晚的事,早一点册封晚一点册封都一样,父皇现在封裴折玉做皇太子,他将来肯定会老老实实班师回朝,而且我住的那地方也不如东宫宽敞,我连手脚都伸展不开呢。”
裴璋嘶了一声,按住额角,“朕又有些头疼了,果然还是不能勉强,张来喜,取药来!”
谈轻还不至于看不出来他在装,都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裴璋这抠门玩意就只会拿一个承诺吊着人,一提醒他,他就喊头疼。
谈轻看他的眼神都难掩嫌弃,也就是裴璋没空看。
裴璋忙着装病,张来喜自是配合地哎呦叫着跑过来给端茶喂水,特别做作地演了一下,裴璋扶着脑袋假装自己缓过来一些了,有气无力地朝谈轻摆手,“你也还病着,就先回去吧,别给朕过了病气,朕已经吩咐太医院,你就安心留在宫里养身体吧。”
谈轻翻了个白眼,来时怎么敷衍走时就怎么敷衍,裴璋也没计较,怕他又催着要立太子。
出了大殿,守在外面的向圆便急匆匆迎了上来。
“王妃没事吧?”
皇帝寝宫到处都是侍卫和宫人,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谈轻伸手让向圆扶着自己,摇了摇头吩咐,“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走吧。”
向圆当即意会,小心搀扶起谈轻,“王妃小心。”
一路回到皇子所,进屋关上房门,谈轻才松开向圆,五月中本就热,为了装病他还抹了一脸粉,来回一趟热出了汗,鼻尖已经湿了,现在回来拿手帕一擦一片全是黄的。
向圆忙打水服侍谈轻洗脸,冷水打湿面颊,稍微散了散谈轻脸上的热,随即舒了口气。
“这天气越来越热了,一出门就会出汗,看来我下回不能这么装了,干脆晚上不睡好了。”
向圆道:“王妃说过的,晚睡对身体不好,长不高。”
这话谈轻还真说过,用来哄小孩的,他摸了摸鼻尖,理直气壮地跟向圆说:“我已经二十了,不是小孩子,二十岁后本来也不怎么长高了。不说这个了,现在我们待在宫里,外公和裴折玉没回来之前,裴璋都不会放我出去,应该也会留着我的小命。”
“除非他真的什么都不管,不怕我在宫外的人把证据泄露出去,也不怕外公和裴折玉知道我在宫里出事,不会如他所愿回来。”谈轻擦了把脸,安抚向圆道:“我们暂时就住在这里吧,不过裴璋肯定还会给我下药,之后你便跟我同吃同住,我会护着你。”
向圆怔了下,笑道:“该是奴才护着王妃才对。”
谈轻没有多说,他对毒物敏感,察觉有问题就不会再入口了,可万一向圆误食了就不好了,他便坚持道:“总之你听我的就是。”
向圆也只好应下。
因为谈轻就只带了他一个人进宫,殿内外伺候的人都是原本在宫里的,谈轻和向圆都不放心,谈轻的卧房就只能让向圆一个人进。天色已经不早了,向圆匆匆收拾了带进宫来的行李,便服侍谈轻用晚膳。
每一道菜谈轻都看过,都没什么问题,有一道汤还是用昂贵药材熬的,很是大补,谈轻还多喝了两碗,他吃东西一向干净,唯独留了一道凉菜没碰。向圆很是拘谨地跟他同桌吃过饭,就要叫人进来收拾。
谈轻却拦住他,夹起那道凉菜上的几片瓜片收到手帕里包起来,这才让他派人去收拾了。
向圆有过一瞬怔愣,顺从地叫人进来收拾残羹剩菜,等那几个宫人走后,他才白着脸看向谈轻藏在茶盏后边用手帕包着的东西。
“王妃,这是……”
谈轻点头,“这凉菜里有温管家交给我那种药的味道,我们现在不在王府了,裴璋肯定还会派人继续给我下药,混在味大的凉菜里不容易吃出来,对了,还有刚才那道汤。”
那汤向圆自然是记得的,谈轻喝了两碗,还说好喝。
向圆脸色更难看了。
谈轻也不逗他了,笑着跟他解释说:“那汤是不错的补汤,没什么问题,不过就是跟进宫前小白跟我说过可以加重裴璋给我下的药毒性的几种药材味道很像。我没有中毒,多喝两碗没问题,你也可以多喝。”
向圆由衷松了口气,“王妃没事就好,怪我疏忽了。”
“这哪里能怪你?我这是人在屋檐下,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