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轻心底一阵酸涩,捧着他的脸颊亲了亲他的唇,承诺道:“我不会离开的,裴折玉。”
裴折玉仍未能从后怕的漩涡当中走出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谈轻,嗓音比以往都温柔。
“我缓一缓,很快就好了。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我去给你找些吃食回来好吗?”
谈轻是真不想吃,胃里不舒服总想吐,但饿也是真的饿,怕裴折玉忍着难受不告诉他,他放心不下,便小心地拉起他的手,看着他已经包扎好的手臂,犹豫一阵才点头。
“那,你要快点回来。”
裴折玉笑着应好,揉了揉他的发顶,扶着他靠在床头躺好才起身出门。房门开启一瞬,淅淅沥沥的雨声清晰地传入谈轻耳中,让他愈发紧张,探头往门前看,一动作才感觉到小腿上钻心的疼,还好裴折玉不在,他喘着大气缓一缓,就忍过去了。
没一会儿,裴折玉果然回来了,端着一碗蛋羹和稀饭,看起来相当朴实无华,谈轻本就不想吃东西,是裴折玉哄着才吃完的。
胃里有了东西,虽说还是难受想吐,谈轻身上却暖和了许多,药效上来,很快就困了,他还是不放心裴折玉,抱着裴折玉想让人躺下来歇会儿,硬撑着说了几句话。
屋外雨还在下,谈轻睡着了仍紧抓住裴折玉的衣袖不放,看他手上满是青紫红肿的擦伤,脸颊也多了几道伤痕,裴折玉不忍心拉开他的手,只让他靠在怀里睡得舒服些。
“睡吧,我陪着你。”
谈轻半梦半醒听见他的声音,不自觉抱紧他的腰身,分明神智昏沉,仍叫着他的名字。
再次醒来时,脑袋的钝痛已经消减许多,腿上和手臂上的痛却变得更清晰,谈轻是被裴折玉叫起来喝药的,一口药进嘴立马清醒,他看着窗外面的天光,才反应过来。
“天亮了,雨停了。”
裴折玉眼底的乌青更重了,昨夜压根没睡着,端着药碗给他喂药,温声道:“昨夜雨就停了,不用担心。今日一早我们借住的人家要去县城里给儿子送冬衣,我便托他们将我的扳指送去县衙通知江知墨。”
前夜泡在河里太久,怀里的金珠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他也不是随身带令牌的人,只剩下手上一个玉扳指,能托人送去县衙通知。
谈轻今日精神好了许多,烧也退了,只是嗓子还不大舒服,一开口就咳嗽,他看着递到嘴边的药,皱紧眉头,到底还是闭眼喝了,“我好像不太冷了,是不是出日头了?”
裴折玉点头,“想出去?”
谈轻眼巴巴看着他,“可以吗?”
裴折玉看向他被子下的腿,“等给你换过药,我就背你出去,去村边的林子里晒晒太阳。”
谈轻眼睛亮起来,飞快点头。
还是裴折玉懂他,他吸收草木能量,能比现在恢复得更快,他也好奇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他已经迫不及待,伸手想夺过药碗,可是红肿的手掌一碰到药碗便被烫得他缩回手去。
“烫到了?”
裴折玉连忙放下碗,拉过他的手,紧张不已。
谈轻看他捧起自己的手掌吹气,心头一暖,摇头说:“没事,我想快点喝了药就出去。”
裴折玉小心地捧着他的手查看,原本谈轻的手掌是有些肉的,手指白皙笔直,现在全是伤,他都不敢用力,但看他如此着急,裴折玉也没办法,吹凉了药才给他喂下去。
“药很烫,慢点喝。”
谈轻心说慢点喝痛苦的时间只会更长,感觉药也不是很烫嘴了,囫囵几口就把药喝光了。
裴折玉很是无奈,找来一身旧棉袍给谈轻穿上。谈轻里面穿的也是他们借住的这户人家儿子的旧衣服,对裴折玉来说差不多算合身,对于谈轻来说就长了一些,也宽了许多,裤腿和衣袖都要折起来一圈。
可裴折玉说了还要换药,谈轻只能老实裹着棉袍坐在床上等他,药膏是村里郎中给的,打开谈轻小腿上的包扎时,谈轻才看到自己小腿上挨着膝盖的一道斜长的血口子。
前晚太黑,箭都是暗处射来的,很多,谈轻不小心中了一箭,擦着小腿过去,当时看着不太深,到今天肿起来一大块,青青紫紫的,糊着厚厚的血痂和药膏,谈轻自己看着都觉得难受,立马闭眼看向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