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着犯人赶路要比往常慢一些,清晨出发,在黄昏时才到了府衙,还是蔡知府出来迎接。
裴折玉和季帧、石云等钦差有事要交待蔡知府,谈轻便带人先去府衙后院的房间休息。
这次陪伴在谈轻身边的多了一个赵希声,他是奔着石云来的,和谈轻合作的事交给手下得力的管事看着,保证能在过年前上一批罐头和果糖。而今石云要来府城,他还没能顺利和离,自然也是要跟着来的。
赵希声知道了谈轻的身份后,在谈轻面前说话拘谨了许多。至于石云,谈轻这几天在裴折玉身边常看到他,多半是跟在季帧身后,总诚惶诚恐地低着头,像是怕极了他们会因为先前的不愉快给他穿小鞋。
不过裴折玉和谈轻不再隐瞒身份,石云慌是必然的,毕竟他之前做的那些事都在隐王殿下和王妃眼皮下,他能不怕秋后算账吗?
坐了半天马车,谈轻有点累,跟赵希声分开后吃了点东西就睡了,裴折玉回来时已经是后半夜,谈轻见他回来醒了一会儿才又放心睡了,等明天一早正式升堂审问程纬。
升堂之后,裴折玉坐在上首,看着季帧和蔡知府审问程纬,谈轻就坐在裴折玉边上。还别说,这个角度旁听审案,连堂下之人的微表情都看得很清楚,而人证俱在,这一次,程纬终究是低头认罪了。
最后,季帧让人将程纬带下去,不日后押送至京城。程府也被封锁起来,通过程纬的证词找到他贪污的银钱,丁素兰也随之被关押起来。但丁素兰也对程纬贪污养私兵的事直呼不可能,又说程纬因公务时常很久不回家,她并不知道程纬贪污。
季帧带人去查过程家,丁素兰的吃穿用度都与常家和她的娘家丁家关系密切,程纬贪污的那些银钱确实都在几个外室处,与丁素兰无关。又因为忌惮右相,问过裴折玉之后,季帧便让人将丁素兰母女放了回去,据说走时是常家人接的她们。
哪怕找到了程纬的罪证,与他是夫妻的丁素兰却能全身而退,这背后便是常家在运作。
哪怕程纬认了自己养私兵、贪污受贿等罪状,半个字没提右相和常家,也不代表右相和常家从头到尾都对他做这些事毫不知情。
但裴折玉认为,目前看来,右相早已将他外孙女丁素兰和常家跟程纬的联系尽量抹平,让他们与程纬割席,程纬倒成了他的弃子。
实则一个程纬,本就不可能对右相影响太大,可裴折玉来赣州是奉命查案,不是扳倒右相一脉,目前已是很好的结果。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程纬敢做那些事,一定是仗着背后有右相做靠山才如此大胆。
程纬认罪后,裴折玉便下了决定,待查清程纬具体贪污的明细后便将这些人押送回京。
只是查程纬贪污的大致明细便花了两三天,最后找到的那些赃款还要清点、记录在册。
裴折玉又是忙了几天,谈轻看见账册就头大,自然不可能帮他算账,好在有赵希声在。
赵希声在府城也有铺子,腊月下旬快到了,他铺子里的几种果糖和罐头果汁也上来了,大部分送到与他相熟的酒楼食铺里,一部分放在他的铺子和一些熟识的点心铺子里零售。东西刚上来,是酒楼那边的果汁卖得好一些,临近年关,府城热闹了起来,一些夫人小姐在酒楼用饭,不大可能要烈酒,多是买些小甜酒,怕喝醉的,便都在酒楼推荐下要一盅果汁。
水果糖在小孩子和女子间很受欢迎,橘子罐头目前销量一般,因为赣州从来不缺柑橘,赵希声打算运往江南和北方这些地方卖。
谈轻闲着跟他去过一次酒楼,买了一些糖便不怎么出门了,看不懂账本也陪裴折玉待着。
他大概是没有数学天赋的,末世有叶博士盯着他才愿意学,裴折玉惯着他,让他自己想玩就去玩,谈轻根本看不下去,又怕弄乱了季帧那边已经整理好送来的文书。
陪着陪着,谈轻便睡着了。
燕一过来送信时,刚要行礼,裴折玉即刻摆手制止。
燕一看到趴在书案上睡着的谈轻,立马识趣闭嘴,无声拱了拱手,送上一张小纸条。
裴折玉小心地伸手接过纸条,谈轻就很警觉地醒了。
裴折玉见他抬头看向自己,眸光温和了许多,另一手摸了摸他的发顶,温声道:“醒了。”
谈轻睁眼先是看到窗外温暖的午后日光,闻声睁着迷迷蒙蒙的双眼看着裴折玉,呆呆点头,而后看到站在书案前的燕一,他揉着眼睛坐起来,才看见裴折玉手里的纸条。
“这是什么?”
裴折玉已经看过,听他问起,便直接递给他。
谈轻接过来,念出上面的字,“救出……程纬?”
谈轻惊得眼睛立时睁大了,困意全无,“这是给谁送的?动手了吗?我们不去阻止他吗?”
裴折玉笑着拉住他,“别急,纸条是在石云那里拿到的,有人给他传信,让他将程纬带出大牢,季大人先我们一步过去,此刻或许也已经抓住人了,轻轻要陪我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