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佑惊叫一声,回头一看,黄孝仁等人无不是满面震愕,他双膝一软,又跪了下去。
“草民,草民拜见隐王殿下!”
除了震撼之外,刘天佑更多的是惊喜,旋即抬头看向裴折玉,“隐王殿下!草民能替您办事,那是草民三生修来的福分啊!求殿下救救我们父子,这些逆贼他们是要谋反!”
此人倒戈邀功的速度之快,也是叫谈轻惊叹,“可我刚刚听到你跟他们说,你做那么多都是被我们逼的,似乎并不是出于真心吧?”
“那是他们方才要杀草民,草民搪塞他们的胡话!”刘天佑说着回头拉他爹刘建忠的裤腿,“爹,你别愣着了,快来拜见隐王殿下!”
刘建忠心中五味杂陈,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刘天佑,眼神复杂,一时不知该喜该悲。
喜在隐王及时带人来了,他们父子不用死了,悲在隐王带人来了,他们刘家也要完了。
谈轻不由失笑,刘天佑这人是不聪明,可有时还是挺机灵的,但刘家必然会被问罪,刘天佑帮他们做事一半是被他们强迫的,那点功劳,之后再抵吧。他转头看向裴折玉,悠悠说道:“黄刘魏三家贿赂程纬、替他养私兵,又与程纬官商勾结,扣压赈灾钱粮、害死无辜百姓、谋杀刘县知县张仲义,本就罪孽深重,现如今又多了一桩,刺杀钦差、谋害隐王殿下。”
他每道出一条罪状,这三人的脸色就难看几分,尤其是最后一条,足以让他们抄家灭族。
谈轻笑问:“这些人如何处置?”
裴折玉道:“带回县衙审问。”
这回应话的那些兵马的头领,他带着上百兵马前来,其中一大半都是骑兵精锐,黄孝仁和魏老爷带来的这几十个私兵根本不够看。
事已至此,私兵头目握紧长刀,扬声喊道:“我可以告诉隐王殿下程纬养的七百私兵现在何处,只要殿下放我们离开!殿下应该能猜到,程纬在刘县养的私兵虽然不多,至今却已有七百余人,我们手上都有兵器,若是动起手来,也会让你们头疼吧?”
听见这话,谈轻倒抽口气,心想这人居然敢威胁裴折玉,就见裴折玉向燕一点头示意。
燕一意会上前,举剑斥道:“殿下有令,缴械投降,可从轻发落!若有违者,格杀勿论!”
私兵头目眉头紧锁,俨然不愿。
季帧轻抚胡须,摇头笑叹,“殿下与本官到刘县后便派人搜查,挖地三尺也没能将你们揪出来,只查到刘家每隔几日会送出一批粮食,用油纸包裹于夜半投入河中,顺水而下,送往这些私兵所在之处。而河流下游足有七八个村子,你们确实很谨慎,若要从中找出私兵的藏身之处而不惊动你们、又要避免你们动手时也许会伤及附近村民,我们就只能引蛇出洞。”
“但在昨夜,”他笑道:“我们已经找到这些私兵。”
谈轻这阵子忙着做糖,没有细问裴折玉这些事,裴折玉见他忙也没有多说,听季帧这么说,他好奇道:“那你们又是怎么找到的?”
头目瞠目结舌,也没料到他们已经知道了私兵所在。
季帧道:“王妃问了,臣自是知无不言。说起来,找到这些私兵,还要多谢黄老板和魏老爷。你们昨夜从刘家离开后终于主动联系私兵,夜半渡河时,我们的人跟踪你们也找到了私兵所在。就在昨夜,你们布下陷阱时,殿下调来的兵马也已经秘密前往私兵藏身的村子里,就在方才你们动手时,那边已经发兵了。自然,也就不需要他们再透露那些私兵所在。”
他又朝裴折玉拱手一礼,神色变得郑重,沉声说道:“你们本是程纬暗中养的私兵,依律法,便是当场斩杀也不为过。今日是隐王殿下仁善,在你们动手之后,还愿意给你们机会,你等却还要冥顽不灵吗?”
连唯一能拿来做交易的条件都没了,又从季帧口中得出了自己的人已经被发现,且可能已被官兵包围,私兵头目面如菜色,闭了闭眼,放下手里的刀,缓缓跪了下来,远远朝着裴折玉所在的方向磕头。
“殿下仁善……草民愿降。”
他这一跪,几十个兄弟面面相觑,也都相继放下兵器,跪下投降,口中喊着谢殿下恩典。
看到这场面,谈轻默默看了眼季帧,眼底闪过一丝深思,没想到季大人还是挺会来事的。
私兵头目都已投诚,黄孝仁和魏老爷也不再负隅顽抗,一行人被官兵押着回了刘县县衙。
该下狱下狱,该审问审问。
日上中天,县衙如早上出发前风平浪静,只是在填满衙门大牢之后,所有人都忙起来了。
黄孝仁他们本来就没打算对县衙动手,刘县丞又被季帧派人盯着,县衙里自然什么都没有发生,而这些人被抓起来之后,季帧当日便要升堂审问,很快拼凑出完整的真相。
正如他们先前猜想,私兵是程纬这两年开始养的。而在那之前,黄家就已经跟他攀上关系,且带着裙带关系的魏家一起贿赂他,魏朗就是这样被送进赣州大营的。至于刘家,是在两家怂恿下,又奔着跟常家做生意的目的,也慢慢加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