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掌柜道:“刘家是做米粮生意的,年初的时候,常家商号急需米粮,刘家主动找上门解了常家商号燃眉之急,便与常家有了来往。”
裴折玉问得比较细,“常家要那么多米粮做什么?”
常掌柜犹豫了下,垂头答道:“小人不知,只知这是族中的安排,要将米粮运到北边。”
裴折玉微眯起眼,“多少?”
常掌柜一直低着头,声音干涩,“小的不清楚。但这些事都是有朝中下达的调令的,因为当时北方雪灾,右相需要筹集米粮救灾。”
谈轻听着问话越来越怪,不由多看裴折玉一眼,裴折玉却不再问了,只道:“将常家与刘家生意往来的账册交出,不得作假。”
常掌柜立马应是,小心地问:“不知刘家犯了什么事?小人在刘县多年,与刘老板同在商会,算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可是刘家趁水灾逼迫百姓贱卖田地,被人上京状告了?”
这话问得太假,见裴折玉显然不想回答,谈轻替他回答:“问这么多对你没有好处。常家若当真清白最好不过,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该是明白的,刘家那边万一有什么异动,我们是要来找你的。”
常掌柜立马应是,口称不敢,忙不迭让人送来账册。
账册被叶澜接过,但没有人要当场查验,他们今天又不是来查刘家和常家有没有贿赂盐官的,而且常家的账册给的太痛快,不用想都知道,他们恐怕查不到什么问题。
一行人只能带着账册先离开。
走出常家银楼后,谈轻才压着声音问起裴折玉刚才的事,“你刚刚问他那些,有点奇怪。”
裴折玉拧紧眉头,低声回道:“没什么事,不过常家一族如此壮大,必定是背靠那个人。我只知道他在北边养了一些人马,而年初时北边雪灾并不很严重,户部先后拨了几笔钱粮,应该足够了。右相要的那批米粮,怕是常家上供给他,讨他欢心的。”
那个人……
谈轻心里很快有了答案,裴璋,也就是狗皇帝。右相能走到今天,是因为得他信任,右相的常氏一族同样也在供养和讨狗皇帝欢心,所以哪怕常家真的贪了,狗皇帝也可以任由右相的势力在朝堂壮大。
因为就算常家真的贪了,也会给狗皇帝上供更多。
谈轻为自己这个猜测颇为心惊,说实话,狗皇帝表里不一还好面子名声,能容忍年年上供给他充实国库的庆王府,未必不能再多一个常家,在谈轻眼里,他认为他这个猜测很可能是真的。谈轻又想不通,“可是常家怎么会轻易告诉我们这些?”
裴折玉猜测道:“常家或许是看出你我身份不简单,想借此威慑我们。又或许是因为常家和刘家的关系抹不掉,只能先交待这些。”
谈轻说:“我偏向后者。”
裴折玉认同地点了下头,目光扫过街上许多行人,“常家早有准备,罢了,先回去吧。”
谈轻应好,推着他回县衙。
路上需要经过几条街道,又路过了昨天他们吃饭的那家饭馆,街口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叫谈轻不由止步,朝那边看去,就见昨天被拆了招牌的王记酒楼已经挂上了黄家酒楼的牌子,重新开业。门前锣鼓喧天,颇为热闹,还有伙计在门前给小孩分铜钱,引得不少小孩子过去凑热闹。
门前站着一个大肚子的中年胖子,正笑呵呵地和那些似乎是在向他道喜的客人说着话。
洛白打眼看见那个胖子,提醒谈轻道:“少爷,那人就是黄家酒楼的老板,叫黄孝仁。”
正要走的谈轻顿了顿,回头又看了一眼,这不看也罢,回头再看,那胖子正朝这边走来。
谈轻看了看四周,“他过来了。”
可是他们前后左右都只是普通的路人小贩,谈轻不知道他来这里干什么,转头便要走。
“不管了,回去吧。”
他刚推着裴折玉调头,身后就传来一声高呼——
“大人留步!”
哪儿来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