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眼凶光,石云趁机往后躲了躲,面色惊恐。
“季大人您看,下官怀疑徐九郎,也绝非空口无凭!大人还在这里,他都敢威胁下官!”
谈轻见状不由挑眉。
季帧神情严肃起来,指节轻扣桌面,“徐九郎!”
徐校尉这才老实低头,只是看样子明显是不服的。
季帧警告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转向石云和何大,再一一扫过被叫过来的徐校尉副手、捞起何大的船员阿四、见到黑衣人的厨子老张以及送茶水的船员小五,沉声道:“本官知道,这两日出的事,种种证据最终都指向徐校尉,即便他由始至终并未认罪,但本官监察无数案件,喊冤的凶手不在少数,证据确凿,不认罪也逃不掉。”
徐校尉似要反驳。
季帧又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一个人做过什么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倘若徐校尉当真是清白的,本官自然不能冤枉你,若有人诬告徐校尉,本官也绝不轻饶。”
徐校尉发觉好像也没必要反驳,思索了下,冷冷看向石云,石云却偏头避开他的视线。
季帧看在眼里,接着说:“既然你们都不说话,那本官便说了。来人,将东西呈上来。”
这话一出,倒叫众人有些意外,谈轻看过去,只见季帧的随从带人走进厅中,呈上一个箩筐,里面赫然是一双湿漉漉的陈旧皂靴。
石云和何大神色微妙。
季帧说:“昨夜出事后,本官思来想去,绝不能冤枉徐校尉。便命人连夜下船打捞,整整一夜,才在江中打捞起一些有用的东西。这双旧鞋,鞋头已经破洞,鞋底磨损过度,已经无法再穿,而恰好,它的尺寸与那天夜里我们发现的脚印是一样的。”
他起身走到徐校尉和石云面前,“可惜这鞋在江中泡了许久,脚底已经被冲刷干净,徐校尉可去辨认一下,这可是你扔掉的旧鞋?”
谈轻颇有些意外地和裴折玉对视一眼,原来季帧昨晚没睡好,就是忙着盯人捞证据。
徐校尉还真去认了,泡在江水许久的皂靴,现在还没有干透,带着一股淡淡的水腥气,徐校尉不着痕迹皱起鼻子,蹲在箩筐前左看右看一阵,起身说道:“这鞋,看着是跟下官扔掉那双旧鞋破洞的位置差不多。”
石云出声道:“伤何大的人,没准是穿着这双鞋,发觉留下脚印后,才故意丢弃这双鞋。不过一双鞋,也证明不了徐九郎的清白。”
季帧点头,“是,要证明徐校尉的清白,恐怕要回到通州渡口,证明他早已经扔掉旧鞋,且没有再捡回来。但船已经出发,未到赣州,不会回头,所以一双疑似与这脚印证据有关鞋,证明不了什么。真正让本官认为徐校尉并非伤何大的那个人,是因为本官突然发现,徐校尉他晕船。”
石云乍一听愣了,“晕船?”
徐校尉脸色发青,瞪着眼睛看着季帧,满是错愕。
季帧笑起来,“今日与钟小公子闲聊时,本官才发觉徐校尉自上船后鲜少出门,脸色也不大好,船员小五提到徐校尉的副手取饭食时说徐校尉不能吃鱼虾,正巧,小公子的先生也因为晕船不能吃鱼虾,且头晕乏力,这两日几乎都在房间躺着。本官觉得有些巧合,便又派人问过徐校尉的副手和几个与他接触过的手下、船员,得知徐校尉自上船后便少食、乏力,数月前入京也有过严重晕船的症状。”
被提到的谈轻睁大眼睛,恍然大悟,他今天听到说徐校尉不能吃鱼虾后就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季帧这么一说,他总算明白了。
因为叶澜也不能吃,午饭时的鱼汤根本就没碰。
他想了想,低声问裴折玉:“这个徐校尉,不是一直冷着脸吗?还是上船后就这样的?”
裴折玉小声道:“我这些天与他们接触不多,不过上船后,他跟之前比似乎是话少很多。”
季帧道:“晕船乏力的徐校尉,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下混入何大房中将人打晕,又扛起与他身量相近的何大跳窗,将他抛入江中吗?”
徐校尉大概是觉得丢人,可跟清白相比,他咬咬牙,还是选了后者,“不错,下官自小就晕船,自上船第一天起就浑身乏力,躺了许久才舒服些。要不是下官晕船力有不逮,今夜也不会让石云顺利逃脱!”
石云瑟缩了下,又说:“就算徐九郎晕船,也不能证明他确实没有这个力气做完这一切。就算不能证明脚印是不是他留下的,那那天夜里厨子老张看到的人又是谁?还有今日他的副手给下官下毒的事呢?”
季帧笑问:“那石大人认为,徐校尉为何要杀你?”
“因、因为……”
石云难以启齿,瞪着徐校尉道:“下官外放多年,因不想让夫人劳累,便让夫人留在京中,夫人忙着家中生意,不知怎么就跟远在西南的徐九郎相识,徐九郎还,还不知廉耻诱哄夫人与下官和离,下官不愿,他就想让下官死,便是为了让夫人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