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疑是老国公答应帮忙的意思,裴折玉看谈轻高兴,便往矮榻扶手边挪了挪,让出宽敞的位子,“我不困,王妃上来坐着看吧。”
谈轻点点头,抱着那一沓情报踢掉鞋子爬上榻,挨着裴折玉坐下,打开手里几个本子。
“没想到钟叔查到了这么多,唔,连谈淇怎么建立他那个诗会都有,还有他们之前偷情……”
谈轻随手翻了一下,钟惠整理好的情报都是按时间排序的,他很快找到自己感兴趣的部分,打开本子跟裴折玉肩挨着肩翻看起来。
裴折玉听他这么嘀咕,哑声笑应:“从前你独自在镇北侯府住着,被二房和太子的人哄骗,跟国公爷离心,又因为假孕子丹出事,国公爷定是不放心你的。他们做过的事,再隐秘也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谈轻认同道:“不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噫!原来谈淇之前跳河自杀那天晚上赔钱货去了谈家老宅,一夜都没出来……”
他正翻到谈淇进东宫前的资料,那时谈淇因为偷叶澜的诗被在晋阳王府揭穿,名声一落千丈,不少文人学子唾骂,他那诗会人都跑光了,很多买了他诗集的人跑去老宅找他退钱骂他,谈淇倒也聪明,破釜沉舟演了一出跳河自杀的苦肉计平息风波。
结果太子为他出宫,一夜没从他房里出来,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后来太子还把他带进宫里做了侍君,不用想都知道他干了什么。
谈轻撇了撇嘴,随手翻了几页东宫不宁的事,看到孙俊杰私下跟宫婢淫乐,还被赔钱货和皇后抓到过几次后差点没忍住笑喷了。
“这孙俊杰真是个人才,居然能让赔钱货吃瘪,赔钱货头顶这么大一顶绿帽子,碍于皇后都要忍着,这可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谈轻又翻了一页,“咦,最近赔钱货是不是吃炮仗了,居然明晃晃地在朝堂针对宁王?”
裴折玉微微皱眉,“先前瘟疫之事,太子的计划被我们全盘打乱,最后让二哥得了功劳进入朝堂。二哥毕竟是先皇后所出,哪怕是天生坡脚,也不是普通皇子能比得上的,他又得裴璋宠爱,朝中老臣偏向二哥,也是名正言顺,太子怕是在忌惮二哥。”
谈轻道:“二哥从前虽然也得宠,但从未掌权,现在进了朝堂,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裴折玉沉默须臾,说道:“在我看来,二哥比太子、瑞王都更适合那个位子,他若继位,对你我、国公爷和更多人而言都是好事。”
谈轻很是赞同,先看过赔钱货跟谈淇的近况,或许是因为在行宫没能顺利弄死裴折玉,太子还反被皇帝忌惮、罚跪,之后皇帝对他也是不冷不热的,太子迁怒起给管不住李云生的谈淇,谈淇居然失宠了。
现如今的东宫,薛侧妃反倒比谈淇更受宠,只不过太子现下忙着对付宁王、瑞王争,不怎么管东宫里的妃嫔,东宫里也就是薛侧妃跟谈淇小打小闹,而谈淇失宠,也导致他在薛侧妃手下吃了不少苦头。
谈轻看完就有点想不通了,“之前谈轻没出事时,赔钱货跟谈淇私下打得火热,怎么反倒是谈轻嫁给别人之后,他们就没之前那样好了?我还记得之前老六为了维护他们两个之间的真爱,没少内涵谈轻吧?”
老六帮赔钱货和谈淇偷情打掩护,还理直气壮地用他们的真爱之名,看不起被内定的太子妃原主,这事谈轻记得,裴折玉也记得。
“六哥性子有些耿直清高,谈淇品行不端,注定六哥不愿再与他为伍,但现实是他不得不为太子做事,他这样的性子注定不会开心。”
“管他呢。”
谈轻哼道:“说他耿直清高,不如说他蠢笨自负!他自诩清高,以前看不上谈轻,反倒去维护那些违背道德的所谓真爱,怕不是脑子里全都是水,现在他又看不上谈淇了,好像踢开谈淇后他就很高尚一样。”
“反正他以前那样对谈轻,我也瞧不上他。”谈轻道:“就算他的出生注定他要成为太子党和皇后跟赔钱货手里的棋子,他也不是完全没得选,大可以自请离京远离纷争,可他没有!一边依附太子党,让他舅舅在内务府混得风生水起,又不愿顺从皇后和赔钱货安排收下李云生,一边又不敢忤逆皇后和赔钱货,还特意告诉我,当我看不出来他想暗示我帮他解决吗?什么淡泊名利,分明是优柔寡断,又舍不下那些到手的好处!别忘了他舅舅可是在内务府捞了不少油水,他娘丽嫔还在帮皇后争宠,他身上穿的平时吃的哪些不是靠这些权势得来的?还老爱写些酸诗,瞧不上官场,把自己置于道德高地,摘得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我看到他就烦,早知道多敲他一笔才是!”
裴折玉没忍住笑出声,胸腔微微颤动,紧挨着他的谈轻自然有所察觉,略微收敛了几分。
“我就是不喜欢他。”
裴折玉嗯了一声,“我知道。”
他能理解就好,谈轻想想还有些纳闷,“现在看来,赔钱货跟谈淇之间果然也是塑料爱情,没用了就踢开,谈淇也是活该。不过赔钱货嘴上说真正喜欢的是谈淇,说记着年幼时谈淇的恩情,其实也不过如此,到了关键时候,还是那么自私自利。”
裴折玉微愕,“恩情?”
谈轻看他好像不知道,就将自己穿过来前在书上看到的内容告诉他,“赔钱货七岁时跟狗皇帝来过镇北侯府,当时独处时受了伤,好像是谈淇救了他。后来谈淇也说过这件事,不过在他看来,赔钱货是因为认错恩人,才选了谈轻做内定太子妃。”
谈轻说来都有点无语凝噎,“他觉得谈轻夺走了他的东西,就背着谈轻跟赔钱货勾搭上,不仅要夺走这桩婚事,还要夺走谈轻的镇北侯府。如果他顺利的话,谈轻会死,之后谈淇会成为新镇北侯之子嫁入东宫,到时就算做不了太子妃,也能做侧妃。”
裴折玉知道他口中的谈轻是指以前的谈轻,不过听他这么说感觉还是有点怪异,尤其是……
“谈淇救过太子?可是当年不是谈轻救了太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