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须臾,还是叶澜先移开眼,转身往国子监门前走去,“王妃或许已经调查过我的身世,也知道我与安王妃是堂兄弟,京中不少人对安王府避而远之,就是怕被牵扯,再落得当年我叶家的下场,王妃不怕吗?何况,有叶家的前车之鉴,我不会再入朝堂,恐怕也帮不了隐王和王妃什么。”
谈轻背着手,慢悠悠地与他并肩行着,闻言只是笑道:“老师又怎么会以为,像我这样懒散又贪玩的人会需要老师入朝堂帮我做什么呢?而且一开始,你可是秦祭酒安排来隐王府的,老师还信不过你师兄吗?老师非要找一个理由的话,那就当我是将老师当做了从小看着我长大的那位叶老师,对老师好,除了是我人好心善之外,也算是给自己的一个慰藉罢了。”
叶澜怔了下,“看来是我想多了,自从父亲含冤入狱,叶家败落后,我总难免会揣测接近我的人。我相信师兄不会害我,也很感激王妃的好意,今后会更用心教导王妃。”
谈轻趁热打铁,冲他眨巴眼睛,“老师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当我是普通学生看好了,你也可以直接叫我名字,整天被人追着叫王妃王妃,我都快以为我已经改名了。”
叶澜不由失笑,“这于理不合,就算是奉命教导王妃的先生,也是不能直呼王妃名讳的。”
谈轻撇嘴,“那你以后可以私下叫我名字吧?”
叶澜到底没有直呼他的名字,轻叹一声,“不管如何,今日还是要多谢王妃替我解围。”
“老师跟我客气什么?”
已经到了国子监门前,谈轻跟守在马车前的福生点了点头,便同叶澜告辞,“我先送小胖子回安王府了,如果……我是说如果老师想搬出国子监,隐王府随时欢迎老师,这点裴折玉还是能让我做主的。这样的话,老师就不用每天起那么早赶过来,想去看小胖子的话,也不用跑这么远。”
叶澜稍稍睁大眼睛,似乎有些诧异,“我确实有搬出国子监,不再麻烦师兄的意思,不过王妃放心,我还有去处,可以回叶家老宅,便不去隐王府叨扰隐王和王妃了。”
谈轻就知道他猜对了,可只猜中了一半,“那好吧,不过你要是想来的话我随时欢迎。”
叶澜笑了笑,躬身行礼。
“王妃慢走。”
不回答就是婉拒的意思,谈轻无奈点头。叶澜在国子监门前目送他们,直到马车远去,清冷眉眼中流露出几分迷惘,笑叹一声。
“师兄说的没错,隐王妃确实跟很多人不一样。”
第50章
一大早出门,晌午才回来,马车先在隔壁安王府停下,等小厮背着熟睡的小胖子回去后,谈轻才回隐王府,刚进门就见到裴折玉。
裴折玉正在前院喂鱼。
正犯困的谈轻一见到他立马打起精神,过去找他算账,“不是说去宁王府,还没出门吗?”
裴折玉将手上的鱼饵洒进池塘里,接过燕一送来的手帕擦干净手,勾唇浅笑着迎上来。
“今日二哥府上有客,我便先回来了,王妃现在才回来,看来今日去国子监玩得很开心?”
谈轻皱了皱眉,“还行吧。”
裴折玉敏锐地察觉到他不是很开心,“出事了?”
谈轻摇头,“郡主打马球很厉害,他们的比赛也很精彩,可惜我不会骑马,不然我也想下场跑一跑,他们还给我送了礼物,约我下次一块玩。我就是有个问题想不通。”
“还有王妃想不通的问题?”
裴折玉在石桌前坐下,亲手斟了两杯茶水,谈轻刚跟着坐下,他便将茶水送到面前来了。
谈轻看他如此上道,暂且先不找他算账,接过茶水说:“我连字都不认识,有想不通的事情很奇怪吗?我就是不明白,吃了孕子丹的男人,只有嫁人这一条路可以走吗?”
裴折玉对他这个问题有些吃惊,“王妃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按理来说,孕子丹掌控在皇室手中,能拿到孕子丹的人,多是与皇室中人成婚的男妻,亦或者是臣子或诰命夫人向父皇、皇后求药,服药之人,多是已经成婚的男子。莫非……”
裴折玉很快便想通了,抿了口温茶,笑道:“王妃在担忧的那个人,是叶澜叶先生吧。”
谈轻只说:“你别管。我记得科考是不禁止女子与男妻参考的,就是一般不会录用,但女子也可以考宫中内官,这条路,男妻却不能走。这么一看,男妻在这世道上的地位还真是尴尬,只能依附夫家生存。可是我说的那个人,以他那固执要强的性格,多半是不会走嫁人这条路的,但他也没有科考的意愿,他还能怎么办?”
就算谈轻不承认,裴折玉也不难猜到这人就是叶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