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真的很讨厌下雨。
谈轻记在心里,便点了点头,接着用裴折玉教的姿势练字,但他练字时总是没法专心,不一会儿,又盯上了书案上的小白瓷瓶。
“这是什么?有药味?”
这是方才暗卫送来的药,裴折玉没料到谈轻鼻子如此灵敏,神色一顿,将瓷瓶放回书案的抽屉里,“是我下雨病发时会吃的药。”
谈轻不免有些担心,“你这个……请御医看过了?”
裴折玉知道他没有说出病这个字的用心,依旧笑着回答,却有几分自嘲,“宫中御医不会给我看病,因为父皇不喜欢,我这是寻民间大夫配的药,可以缓解我的病况。”
谈轻想说可是他闻着这药味有点不好……怎么个不好法他也说不清,大概是来源于木系异能的直觉,不过就算药里有对身体不好的东西,抛开剂量谈这些都是废话,他毕竟不是医生,便没有追问这药的事情。
“其实我觉得你平日应该多出去晒晒太阳,多吃点,也许不用吃药,身体就自然好了。”
裴折玉笑应:“大夫说我服药一年就能完全康复了。”
“那就好。”
谈轻没再多问,埋头接着练字,说是写,其实是描,裴折玉写得模板比叶澜写得还要工整,方便他照着描,可这宣纸太大一张了,好像怎么写都没办法将整张纸填满,谈轻心里一急,纸上就晕了一大团墨水。
“哎呀!”
谈轻看着已经写了一半的宣纸,差点就当场哭了。
“又废了!”
裴折玉不知为何,看他这副模样,反倒觉得好笑,笑着安慰道:“慢慢写,不要着急。”
谈轻瘪了瘪嘴,不舍地换下这张纸,故作大方地安慰自己,“你说得对,没关系的,就只是剩下两张而已,我很快就能写完了!”
裴折玉静静看着,没打扰他。
谈轻打起精神照着模板描,虽说描得丑,可那字大小他是完全复刻的,每个字都一样大,这也导致他一张纸就要多写三段三字经。
写完两张,谈轻才察觉这个问题,裴折玉给的模板比叶澜写的小很多,他这里的纸又很大张,导致谈轻写完两张后手腕又酸又累。
他小心地放好两张纸在桌上晾着,正要找裴折玉算账,结果抬头一看,便默默闭上嘴巴。
裴折玉支着下巴靠坐在太师椅上,那双漂亮阴郁的丹凤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
他睡着了。
谈轻只好咽下这口气。
想想也是自己不对,为什么要照着他们给的模板大小抄?他只能归结于自身问题,书房里越是安静,外面的风雨声就显得越嘈杂。
外面已经没再打雷了,但是风雨还是那么大,谈轻看看自己新换上的寝衣,到底是没有冒雨跑回去。他又觉得有些凉,看看对面还安静睡着的裴折玉,眼里闪过一丝犹豫,而后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往里间挪去。
那里是裴折玉的卧房。
谈轻绕过屏风,摸黑走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了,手里抱着一张薄毯,因为屋里的格局都差不多,裴折玉的卧房又很规矩,他一进去就在窗边榻上摸到一张毯子,回来时裴折玉果然还睡着,他暗松口气,走到裴折玉身后,将那毯子轻轻披在他身上。
他说下雨睡不着,但已经睡着了就别吵醒他了。
谈轻给他披好毯子,将他的双腿都仔仔细细地盖好了,这才满意地退开来,而后摘下架子上的披风把自己裹起来,跑到窗边摆放着茶具的矮榻上坐下,等外面的雨停。
可惜这一等,就是一夜。
谈轻到底没有熬到雨停,早睡早起的生物钟让他很快裹着披风靠在矮榻上睡过去,便没察觉裴折玉早已无声睁开眼,看了眼身上的毯子,而后静静地看着他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