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离得近,当月安染着鹅梨香的衣袖拂过时,崔颐也嗅到了那阵馨香,被暖洋洋的日头一照,好像遍布了全身。
人群中,茶汤巷各家有头有脸的茶坊派来打探情况的伙计一眼认出了汴梁城那位鼎鼎有名的玉郎,目光又落在了崔家马车上,皆回去向自家掌柜回话了。
几家掌柜一听花间饮今日剪彩的娘子是由崔翰林陪同,还乘的崔家马车,立即就晓得了她的身份。
温舍人家的娘子,崔家的儿媳,这花间饮他们惹不得了。
花间饮第一日开业,宾客如潮水,尤其娘子和孩童最多,座无虚席。
兰茵一行人忙得团团转,月安自己给自己调制了一盏茉莉白雪,刚要饮下,就见身畔崔颐还清凌凌地立着,低垂着眉目,鸦羽般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阴影。
她在铺子里耗了多久,崔颐似乎便陪了多久。
他一惯不喜嘈杂,想必他忍耐了许久吧。
念此,月安生出恻隐之心,放下手中茉莉白雪,用梅花茶汤给崔颐调制了一盏梅花饮子。
“此盏名为暗香疏影,是用冬日寒梅所制,夫君不妨尝尝可合口味?”
丝丝缕缕的梅香涌入鼻翼,奶白的茶汤上还浮着细碎的梅花干。
崔颐本是不喜牛乳有关的吃食的,一向觉得此物沾着腥气,还腻口。
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道了声多谢。
温氏亲手调制,好意馈赠,回绝未免失礼。
崔颐这样告诉自己,浅浅抿了一口,眸光微亮。
出乎意料的,这加了牛乳的茶滋味不错,醇香的同时带着梅花清淡的幽香,冰块的加入更让人倍感清爽,唇齿清甜。
“好喝吗?”
崔颐才饮一口,就见小娘子双眸亮晶晶地盯着他问,眼里满是对答案的期待。
他眼神回避,风轻云淡答道:“尚可。”
这对崔颐来说已经算是能给出的高评价了,但月安对这个尚可是不大满意的。
“就只是尚可?”
察觉到温氏明显的不满,崔颐心里一跳,想再措辞说些什么,就听温氏意兴阑珊道:“算了,尚可便尚可吧,至少不是什么坏话。”
崔颐默默将嗓子眼里那几句好听些的咽了下去。
回去的路上,眼看着快到潘楼街,月安记挂着柳娘子给她做的脂粉,便挑开车帘同外头骑马的崔颐道:“夫君。”
崔颐策马在前,同她有段距离,月安扬声喊了一句,就见人勒了勒缰绳,将速度降了下来。
“何事?”
马匹与车同行,崔颐坐于马上,身姿挺拔似松柏,眉目清隽,如梅间清雪。
虽然月安一心扑在瞿少侠身上,觉得瞿少侠才是世间最潇洒俊美的儿郎,但此刻也得承认崔颐的姿仪甚美,濯濯似美玉。
迅速回神,月安客气道:“我待会还要停下去取前几日在铺子里订下的脂粉,夫君不若先行归家,我即刻就回去了。”
崔颐想了想,觉得只是半途去脂粉铺子取东西,便轻点了点头,策马离去了。
这个木疙瘩一走,月安松快了不少,掬着笑往玉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