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郎君这一套还是留给日后你真正的妻子吧,看她愿不愿意遵你之言。”
“反正于我才不理这些,崔郎君还是省省心吧。”
崔颐从未见过如温氏这般油盐不进的人,就像是一块顽石,说什么都不能动摇一分,活得自我又固执。
张了张嘴,崔颐终是什么都未能说出来,只一张脸染上了几分郁闷,喉头像是哽了什么。
两人再度陷入了沉默,谁也不搭理谁。
进了丽春坊,快到温宅的时候,月安忽地想起今日还有桩事忘了叮嘱崔颐,立即扭头看向了对方。
两人冷场了好半天,温氏一看向他,崔颐立即就察觉到了,淡声道:“何事?”
温氏的眼睛太亮,又这样看着他,必定是有事要说。
先前的冷场好似一场错觉,两人此刻都远远抛到了脑后,跟没事人一样。
“崔郎君聪慧,我正有一事要提醒。”崔颐端坐着,落在月安身上的目光清浅,声音如玉石碰撞。
“温娘子但请说来。”
月安笑眯眯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也知道,旁人不知我们的约定,所以在我爹娘眼中你就是他们的好女婿,尤其我爹那人待人太热络,到时崔郎君勿怪。”
月安了解她爹那人,本就十分中意崔颐,如今成了女婿怕是得稀罕死。
若崔颐真是她的好郎婿倒没什么,但眼下的情形怕是会吓着崔颐,月安觉得还是提前说一嘴为好。
听了解释,崔颐了然,摇头说道:“无碍,都是小事。”
“令尊德行高尚,崔某能与之攀谈闲叙十分荣幸。”
月安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夸赞爹爹,这个人还是崔颐,她立即燃起了兴趣。
“你怎知我爹爹德行高尚,说来听听?”月安想听听崔颐是如何称赞爹爹的,她也好回去同爹爹说让他开心开心。因为心情疏朗,月安姿态松散了些,懒洋洋地斜倚着车壁,暴露了些本性。
崔颐眉心一蹙,但最终未说什么,只挺直了脊背说起了温敬。
“崔某幼时便从父亲口中听闻温舍人的美名,一诺千金,能为一句口头诺言放弃留任京官的巨大诱惑,实非一般人,令崔某敬佩,当得起一句德行高尚。”
月安听得笑一直不下脸,眼睛彻底成了个月牙,本有些昏暗的马车都因着这笑亮堂了不少。
“原来崔郎君也听说过我爹爹当年的事迹,要是让我爹爹听到你这些话他怕是得乐好几天!”
浅笑盈盈是为娴雅淑女,以往出现在崔颐面前的娘子皆是这般含蓄文雅的,哪里如温氏这般,笑得跟朵葵花似的。
太热烈张扬,没有一点含蓄。
崔颐避开目光,淡然道:“你我两家也算是故交,父亲便提起过,崔某一向敬重有德君子,故而印象深刻。”
有人在她面前夸赞爹爹,月安心里头也高兴,一时话也多了起来,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
“我娘正是遇着了我爹爹这样信守诺言的良人,所以时常告诫我也要寻个德行端方的郎婿,所以崔郎君你不知成婚前我娘是如何在我跟前夸赞你的,差点没把你夸上天,若换个娘子怕是早就被折服安心嫁了。”
月安半开着玩笑半正经,崔颐听得满心古怪,有种被夸了但又很虚假的感觉。
嘴唇翕动,他差点问出了那话。
温娘子为何没有被折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