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要密谈的,是一桩叫做婚姻的买卖。
翌日,月安出去仍用秀真做的幌子,温敬瞧着闺女能吃能喝能睡还有心情出去玩,心中放松了许多,压根没多想。
月安带着她酝酿出来的绝好计策来到了潘楼,因为此番是她发起的邀约,月安特地早了一刻钟,再一遍为接下来她要提出的惊天计策措辞。
可能有些离经叛道的荒唐,但月安觉得是眼下最有效,且解决她和崔探花难题的法子了。
崔探花大概是个不喜踩着时辰的性子,月安才坐下没一盏茶的功夫,就见人在外敲门了。
今日崔颐穿了一身月白,清浅的蓝色将崔颐那张俊逸的脸衬得出尘脱俗,似冰玉般洁净。
虽然月安只见过崔探花寥寥几面,但已经摸清了这人对衣裳颜色的系好。
貌似喜欢清浅雅致的色调,比如白蓝青这三种色调,不喜艳丽奢华。
“崔郎君来了,快坐。”
今日有更要紧的事商议,月安态度有些严肃,一本正经地见了礼。
“温娘子万福。”
崔颐同样规矩还礼,神情冷淡地落座于月安对面。
分明是两个刚定下亲事的未婚夫妻,却疏离冷淡地像是初见的陌生人,狗见了都摇头。
“不知温娘子今日特地约我来所为何事?”
双亲不顾自己的反对将婚事彻底落实,纵是崔颐平日性情再温和沉稳,养气功夫再好,都不免有些郁燥。
这不仅仅是一桩他并不欢喜的婚事,更是让他损了德行,没能践行原本的道义。
他不是个会在家中大吵大闹的性子,也没有蠢到去拿自己十几载苦读的前程去冒险,所以面对这桩婚事,作为人子,他来不及去阻止,也阻止不了。
正因如此,他人生第一次憎恶自己,连日来情绪都有些浮躁,抚琴都无法静心。
收到温家娘子的信时,他虽不知对方为的什么,但只两人如今的关系,崔颐觉得自己都应当赴约。
崔颐一出现,月安又嗅到了那股雪中春信的特有的香气,让她又提神了不少。
“说正事前我得先同崔郎君道声对不住,那日回家后我已经十分努力想让爹娘放弃这桩婚事了,可我爹这人心硬如铁,不仅咬死了不松口,还瞒着我商量好了下聘的事,待我回来已无力阻拦,并非没有出力。”
“如今婚约已成,崔探花应当知晓女方无故悔婚要付出什么代价,我双亲待我不薄,我为人子女不可不孝。”
正如月安有所顾忌,崔颐同样也无法在这样的时刻去奋力反抗,领受那六十板子。
崔颐看着对面面色有些歉疚的温家娘子,扯出一个极淡的笑道:“温娘子不必歉疚,此事我也未劝动双亲,亦有一半的责任,走到这一步也是无可奈何。”
“既然婚约已成,不管怎样,崔某自会履行婚约,温娘子无须担忧。”
听了温家娘子这么一番话,崔颐以为对方是顺从了这桩婚事,然担忧他不肯安生迎娶,特来探听他这边的意思。
他亦不会赔上自己的前程,所以走到这一步他亦是无可奈何,心中再不情愿也只能遵从父母之命。
只是从今往后,他便不再无暇无垢,有愧君子之德了。
念此,崔颐脸色愈发冷沉,明知此事跟温娘子并无干系,但实在拿不出好脸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