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长随书玉停在了一处客房前,敲击了两下房门,对里头的主人示意道:“主人,温娘子到了。”
“请进来吧。”
熟悉的清越声调从屋内传出来,因为隔着房门,带着一丝模糊的朦胧感。
书玉应了一声是,将房门推开,躬身请月安进去。
“温娘子请进,至于这位姐姐便与仆一起在外头稍后吧。”
绿珠性子比起月安来说要怯懦些,起初还有些担忧,想跟着一道进去,但被月安稳住了。
“无碍,在外头等我便好。”
踏进雅间,一股清雅的冷香扑面而来,那是雪中春信的气味。
若在冬日见梅尖凝上一团白雪,便将它视作来年春日远方捎来的书信,故此得名。
此香最难得的一份香材便是冬日里落于梅心花蕊、沾染上一点零星花意的“梅尖雪”,因为太过稀少且收集不易,此香也就十分可贵。
崔探花身上熏雪中春信并不让月安意外,崔颐便给人一种雪中春信的清雅冷淡。
珠帘被柔白的手拨开,碰撞出清越的脆响,也让正端坐于案前的儿郎抬眸看了过来。
一身象牙白的宽袖襕袍,乌发由莲花玉冠束起,梳得一丝不苟。
少年神情清淡,背后墙上恰好挂着一副雪中红梅图,他就仿佛置身于画中的那抹梅尖雪。
见月安过来,崔颐不慌不忙起身,规矩一板一眼拱手道:“温娘子万福。”
也许是心里揣了个人,月安对崔探花的风采无动于衷,看着他就好像在看一件精美的物件,譬如名瓷或者美玉。
月安会觉得养眼,但并不会像其他怀春的小娘子一样为其倾倒、迷恋。
“崔郎君万福。”
月安还礼,面上的笑不显冷淡也不过分热情,恰到好处。
“温娘子请坐,今日请温娘子前来还请恕崔某冒昧,但在下确实有要紧的事需要同温娘子当面商议。”
“事关两家婚事。”
月安落座,对于他面上的庄重和抱歉无所谓,只噙着笑轻声道:“崔郎君不必如此,正巧我也有要紧事要与崔郎君商量,不过既然是崔郎君先行邀请,那边遵个先来后来,崔郎君先言。”
月安并不担心她接下来的话会让对方不忿,她喜爱自身,觉得自己很好,但汴梁不止她一个好娘子,如崔探花这样的儿郎也不缺好娘子作配。
闻言,崔颐神情又郑重了些,仿佛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让他很是为难。
尤其再一抬眸对上对面小娘子灵动而璀璨的眼眸,崔颐觉得这话更难说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