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意味着一条鲜活生命的逝去。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那个结局,他内心深处依旧存留的柔软与善良,会将他拖入自责的深渊。
成功,则意味着另一个更让他恐惧的难题。
他该如何去诱导程肆,接受那场他自己都无法保证万无一失的康复手术。
如今的程肆,早已不是那个可以被轻易蒙蔽的男人,他的敏锐洞悉一切。
开诚布公吗?
那份恐惧盘根错节,他甚至理不清自己究竟怕的是什么。
是怕程肆的拒绝,还是怕自己亲手将爱人推上那张充满未知的手术台。
想不通,也看不透。索性,就当一只缩头乌龟。
把头埋进沙里,假装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用去面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门外,整个研究所的团队都在为了即将到来的第一场人体手术,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
仪器校准的声音,人员走动的声音,压低了的交谈声,都像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模糊而不真切。
程肆以为李离会早早起来,以主导者的身份坐镇全局。
没想到,他竟然选择了逃避。
早上八点,程肆敲响了卧室的门,声音是刻意放缓的温柔。
“宝贝,该起了,大家都在等你。”
门内,死一般的寂静。
程肆靠在门边,点了一根烟,烟雾模糊了他愈发冷硬的脸部轮廓。
九点,他又去了一次。
这次,他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海鲜粥,是李离最喜欢的口味。
“离离,我给你拿了粥,开门吃一点。”
回应他的,是房间内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烦躁地扫落在地。
程肆的耐心,正在被这份沉默与抗拒一寸寸地消磨。
手术预备时间快到,李离依旧没有出现。
程肆掐灭了指间的第三根烟,将烟蒂狠狠按进走廊的垃圾桶。
他眼底最后一丝温情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骇人的冰冷。
他走到门前,没有再敲。
抬腿,转身,用后脚跟的位置,朝着门锁狠狠踹了过去。
“砰——!”
一声巨响,实木的门框应声开裂,锁舌崩断,厚重的房门向内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