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耳蜗深处筑巢,不断蠕动、啃噬,搅得他五脏六腑翻腾、痉挛。
他想给李离打个电话。
这个念头,是此刻唯一能让他感到一丝喘息的浮木。
他想看看那张清冷漂亮的脸,哪怕只是隔着屏幕。
他想听听那个能让他瞬间安静下来的声音,哪怕只有一个字。
手机被他从口袋里摸出来,冰冷的金属外壳贴着他满是冷汗的掌心。
他指尖颤抖,解锁屏幕。
屏幕亮起,壁纸是李离的侧脸睡颜。
那是他们同居的某个清晨,程肆偷偷拍下的。
照片上的李离,睫毛在晨光中投下扇形阴影,眼下泪痣无辜,睡颜恬静,脆弱得毫无防备。
这是他的宝贝,是他用命守护的净土。
程肆的指尖悬在视频通话的绿色图标上,迟迟不敢落下。
屏幕自动暗去,他重新点亮,可那指尖依然悬空,不敢触碰。
浴室的镜子里,模糊地映出他此刻的模样。
脸色是失血般的惨白,眼底布满了骇人的、蛛网般的血丝,
下颌线紧绷,浑身都散发着刚从地狱爬出来的、不受控制的狼狈与暴戾。
不能让李离看到。
他怕自己眼里的疯狂会吓到他的宝贝。
他怕自己此刻的失控,会玷污了李离看他时,
那双总是带着信任与依赖的、清澈的眼睛。
程肆颓然地垂下手,像被抽走所有力气,任由手机滑落,砸在了一旁那张窄小的单人床上。
他踉跄着走进狭窄的浴室,一把扯掉身上那件沾染了林间潮气与硝烟味的T恤,
狠狠摔在地上。
他拧开水龙头,将水温调到最冷,任由那冰锥般刺骨的水流,劈头盖脸地浇下来。
他想洗掉,洗掉魏明留下的所有痕迹。
那黏腻的声音,那变态的眼神,那地牢里令人作呕的气味。
可那股深入骨髓的恶心感,怎么也冲不掉。
它已经渗透了他的皮肤,融入了他的血液,此刻正随着脉搏,在他身体里疯狂叫嚣。
他关掉水,胡乱抓起毛巾擦了擦身体,最终还是像一滩烂泥般,倒在了那张床上。
床单散发着许久未曾见光的霉味,可他已经无暇顾及。
头痛没有丝毫缓解,反而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