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谁,对程肆怀有如此深沉、如此扭曲,近乎病态的占有欲,以至于不惜将他变成一个破碎的、只能依赖自己、却又会因本能而痛苦挣扎的囚徒?
一个爱他入骨,又恨他入骨,爱恨交织到扭曲疯魔的“旧情人”。
这一切,都指向那个本该在监狱里忏悔余生的名字。
幽灵猛地从椅子上弹起,脸上第一次露出纯粹的震惊,随即转化为极度的厌恶,“开什么玩笑?那孙子不是被龙牙亲手逮了,判了无期,在北疆那个密不透风的铁笼子里数着蚂蚁过日子吗?他怎么可能……”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屏幕上那个始终巍然不动的男人身上。
龙牙的脸色,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便沉得凝结成冰。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确认,那份沉默本身,就是最可怕的答案。
“龙队。”秦彻的声音冷静而锐利,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魏明作为最高级别的重犯,他的档案,应该由你部直接监管。我想知道,他现在……在不在那里?”
龙牙的嘴唇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
他放在桌上的手,青筋暴起。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挫败。
“他不在了。”
四个字,像四枚沉重的铁锤,狠狠敲击在场每个人的心脏。
幽灵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一句“卧槽”卡在喉咙里,没能骂出来。
龙牙的眼神,穿透屏幕,带着一股冰冷的、不加掩饰的杀意。
“雪山那场爆炸之前,北疆监狱发生了一次最高级别的系统入侵事件。对方绕过了所有物理和网络防御,直接篡改了中央监控系统,制造了一个长达十五分钟的虚拟影像循环。十五分钟后,一切恢复正常,没有警报,没有越狱痕迹。直到一周后的例行点名,我们才发现……”
“魏明的囚室里,是空的。”
“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从地球上最森严的监狱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是龙焱成立以来,最大的耻辱。”
控制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原来是这样。
李离只觉得浑身发冷,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他不是被遗忘了,而是早已脱困,像一条蛰伏的蛇,潜伏在最黑暗的角落,静静地欣赏着他们所有人在他布下的迷雾里,惊慌失措,痛苦挣扎。
“亚当”、这个听起来高高在上、神神叨叨的名字,或许从头到尾,都只是魏明借来的一张皮。
他利用了“摆渡人”死后留下的权力真空,那群疯子的极端思想,甚至可能与他们达成了某种交易。
他上演了一出只属于他自己的,最恶毒、最私人、也最极致的复仇。
他没有杀死程肆。
他只是偷走了他的灵魂,毁掉了他的神志,折断了他的羽翼,然后,再把他送回到李离身边。
他要让李离亲眼看着,这个曾经强大如神祇的男人,是如何变成一头被锁链束缚、时而温顺、时而癫狂的野兽。
他要让程肆在清醒与混沌的夹缝中,在爱与杀戮的本能中,被反复撕裂,永世不得安宁。
他要让这份爱,变成最锋利、最残忍的刑具,日日夜夜,凌迟着他们两个人。
这才是魏明。这才是那个代号“教授”的男人,能做出来的,最诛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