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一辆不起眼的货车悄无声息地驶入据点,停在李离所在的房门外。
程肆被一张灰色的、散发着消毒水味的床单紧紧包裹着,
由两个壮汉一前一后地抬了下来,径直送进了李离的房间。
李离早就急不可耐。
这一个多小时,他焦躁不安,如同困兽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重重踩在自己焦灼狂乱的心跳上。
窗外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的神经猛地绷紧。
他一遍遍摩挲着袖口里那把微型手枪冰冷的轮廓,
只有这样,才能勉强压制住冲出去把一切都毁灭的暴虐冲动。
听到门响,他猛地冲过去。
他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被抬进来,动作轻柔地放在他的床上。
李离挥手,用眼神示意所有人出去。
房门关上的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他床上那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生死不知的人。
他冲过去,膝盖甚至因为冲得太猛而撞在床沿上,
传来一阵闷痛,他却毫无知觉。
他的手颤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无法并拢,
好几次才抓住那层碍眼的灰色遮挡物的一角。
他要检查,他要亲眼确认程肆有没有受伤。
他一把掀开了床单。
床单下的景象,让李离的呼吸瞬间停滞,全身的血液凝固。
程肆浑身赤裸。
李离的视线牢牢粘在那具身体上。
他看见了,那曾被他无数次亲吻、抚摸的、肌肉线条分明的胸膛上,
有一块狰狞的、几乎发黑的淤青。
他看见了,程肆结实的手腕上,是被绳索反复捆绑、
挣扎后留下的、已经嵌入皮肉的深红色勒痕。
他看见了,那双修长有力的腿上,布满了细密的、已经结痂的划伤,
如同被尖锐物反复刮擦。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继续下移。
当他看到身下那些触目惊心的、红肿不堪的伤痕时,李离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一股腥甜的铁锈味从喉咙深处涌上来,他死死咬住后槽牙,才没让自己当场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