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悸颤完全是不受控制的。
他憎恶这种失控。
裴知凛退开了一些距离,淡声问:“你是觉得我生病可怜,才来套近乎的么?”
蔺遇白摇摇头:“我不是因为觉得你可怜才来看你的。”
“那是因为什么?”
蔺遇白还没来得说话,裴知凛迫前一步,眼睛充满锐利的审视:“我是你什么人,值得你直接找上门来送作业?”
这一刻,蔺遇白觉得眼前的少年变得咄咄逼人,比起以往谦和沉敛的他,此刻的他锋芒毕露,浑身都是冷锐的棘刺。
若蔺遇白稍不留神,就会被对方身上的棘刺扎了个遍体鳞伤。
他怔神的空当,裴知凛道:“孟轲也许跟你说了我家里的事,但那些都无关紧要,我希望你不要越界。”
言讫,裴知凛对坤叔道:“送客。”
蔺遇白不是很能理解裴知凛为何会突然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划拨得如此泾渭分明。
他也太喜怒无常了吧。
既然对方都下出逐客令了,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按照常理,蔺遇白应该马上就离开,
但蔺遇白也是个有情绪和脾气的人。
他胸中攒着一股子怒意,如果怒意不以特定的方式宣泄出来,他一整天都会过得不安乐。
蔺遇白原本是朝外走的,当坚定了心中的信念,他忽然返身走到了裴知凛的面前。
裴知凛双手托枪,锚定百米之外的靶心,蔺遇白直截了当走上前,摁住的他的扳机,阻止他扣下的动作。
这个动作非常危险,蔺遇白动作太快了,快得坤叔和教练都来不及阻拦。
裴知凛蹙起眉心:“你在做什么?”
蔺遇白说:“谢谢。”
裴知凛一顿:“什么?”
“裴知凛,你应该要对我说一声谢谢。我们是同学,这最基本的礼仪应该要有吧?”
裴知凛看着他,眸色暗沉如水。
蔺遇白继续道:“我不管你得了什么病,不算你家世如何,我都不是因为你可怜才来探望你。”
“这个世界上的可怜人太多了,我从小就见过太多身世凄惨的人,缺胳膊少腿的,从小背负父辈欠债的,家境贫困的,但他们都在很努力地活着,活着总会有条出路的。如果有人绝望了,那他一定是还没有找到正确的出路。”
“我不清楚你得了什么病,也不知晓你为何没来上课,你不说我也不会问,但我希望你清楚一点,你除了家境优渥了点、好看了点,跟我们没什么不同,你就是个普通人,我也是在拿对待普通人的标准来对待你。我对你的关心绝对不是天经地义的,纯粹是你是我的小组搭档罢了。”
说完,蔺遇白松开了摁在扳机上的手,也没留意裴知凛是什么脸色,转身就走。
其实他根本没必要对裴知凛说这些话,他就是个纯粹的代课的,与裴知凛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关系,说句现实点的话,他就是裴知凛人生剧本当中微不足道的路人甲。
他们之间,甚至连正经的朋友都算不上,也算不上很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