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蒙蒙,昨夜回了一趟周家,与周家夫妇吃了顿饭,又到沧浪园和沈千钟彻夜长谈的齐政,走上了座船。
在众人的挥手中,船队迎着天边的一缕霞光,启程出发。
秦洪涛则带着真正的越王父子,以及麾下的数百名精锐,坐着三艘商船,在他们走后不久,悄然上路。
而在距离苏州千里之外的见龙峡,看着军寨之外,越聚越多的南朝军队,拓跋青龙觉得,自己好像也该上路了。
凌岳能够靠几千骑兵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现在的他,却没把握靠着手中的残兵,冲一次眼前这帮眼冒绿光看自己就像看一块巨大肥肉的南朝兵将。
士气不在自己这头了。
他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没有试图进攻,也能猜到这是凌岳的吩咐。
也正因如此,他对南朝的军纪,有了更深入的认识。
或许他们在个人武勇上的确不及大渊的勇士,但若论及战场上成建制的厮杀,他们还真不一定会输给大渊勇士。
拓跋青龙转头看向军寨之内。
自己先前趁着南朝大军没有彻底合围,数次冒险出击,接应抢救回来了好几支队伍,如今已经达到了八千余人。
只不过,这些士卒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对南朝锦绣繁华的贪婪,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对回家的渴望。
是啊,也该回去了。
拓跋青龙长叹一声,叫来亲卫,“收拾准备,撤兵吧。”
当消息传出,听见麾下将士们那压抑的欢呼声时,拓跋青龙忍不住嘴角一抽。
自己这位北渊将种,怎么就把仗打成了这个德行啊!
回去这两个字,说得简单,可经此一役,自己该如何面对陛下,面对朝堂,面对军中大将,面对父老乡亲啊!
惨败而还的自己,再也不是光彩夺目的北渊将种;
再也不是被寄予厚望的北渊未来军神;
自己只是一个令人鄙夷的败军之将。
更是一个肩负帝国重托,却一败涂地的蠢货。
他站起身,只感觉一阵头重脚轻,身形摇摇欲坠。
两个时辰之后,风豹骑八千残部,抬着他们病倒的主将,无声地踏上了归途。
担架上,拓跋青龙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军寨,脑海中就一个感觉:
耻辱的败军之将,正朝着渊皇城狼狈撤离。
哎。
穿过见龙峡,风豹骑朝着图南城行去。
前哨的斥候,已经快马前去通知留守的南院大王领兵接应。
约莫一日行军之后,众人正在稍作休整,斥候飞马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