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潼渊城的惨状,上次容倦在使者带来的画像中,已经领略过一二,他也不知要说什么。
“你父母……”
陈年往事,宋明知提起时语气已经极度平静,只是偶尔目中才闪过一两分追忆。
“逃亡路上缺粮少水,父亲病逝,母亲勉强带着我们挺了一段时日,后来为师父所救。”
容倦识趣停下,没有继续询问他母亲下落,只忍不住问出一个最后问题:“顾问知情吗?”
宋明知摇头。
容倦:“…”
“我这师弟从来不会对没有价值的人投入关心。”
容倦觉着有些不可思议,朝夕相处,想要瞒过顾问这样精明的性格并不容易。
“人只会看到最肤浅的表面。”
宋明知道,“日常只需掩去眉心这点痣,稍作易容。”
而奴仆的地位比书童还低下,一般人怎么会去真正注意他们?
容倦也得承认,他初见宋明知时,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眉心那点看着颇具佛性的痣。
接下来经过好一番沟通,容倦总算弄清了人物关系和每个人对应的能力。
他握着裂开的扇子站起身,长话短说道:“两个选择。潜伏丞相府,保持原状态,对外就说文斗平手。”
另一个毫无疑问,改换门庭跟他回去。
容倦没有准备留一个带几个,要么一个不留,要么allin。
宋氏五子全部看向一人,作为大哥的宋明知毫无疑问是这个集团的主心骨。
宋明知坐在原地,静静看着容倦。
对方并未用身份秘密逼他们彻底和丞相反目,这点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站在自身利益角度考虑,自然是维持现状要好,明哲保身还能有时间为未来再做谋划。最重要的是……他回想和容倦的接触,善隐忍,有才能,懂礼贤下士,往往具备这些品质的人,都所图甚大,不宜牵扯过深。
所以即便被打动,宋明知更倾向于保持原状。
但几次要开口间,竟罕见有些踌躇。
横亘在双方之间的沉默有些长。
不知过去多久,宋明知静忖间,凭栏外忽然吹来一阵热风。
桌面纸张被吹得哗啦作响,其中最有分量的镶金文斗贴依旧刺目,上面潦草的‘二顾’,再次撞入眼帘。
本来就有一些动摇的宋明知,思绪突然有些飘。
假如今天发现他们秘密的是右相,恐怕早就以此相胁,先逼问师弟家人具体所在,再拿捏他们几人,最后极大概率连他们的师父都不放过。但容恒崧却选择让机会从指缝间流逝,先询问他的意志。
一时冲动冲出了一念之差:“愿为大人鞠躬尽瘁。”
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宋明知嘴角发僵。
现在想改口也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