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家中被极尽骄纵,到了宫廷还算收敛,可一旦前去监察地方,就近乎无法无天。
就好比这宋护军,出发前大张旗鼓,大肆宴庆,消耗了本地居民居民数年的用度,又为了准备足够充裕的后勤补给,加急调动周边仓库货运,人数不够就强制劳役,累死了好几个壮丁才在短时间内补齐需求。
可一路上,他却磨磨蹭蹭,不愿快速行军,沿途浪费的粮草对于如今穷困的北疆又是一笔天文数字。
这些就已经足够让行墨锋暗中对他捏紧拳头,可对方却是神京使者,所有人都并不觉得这些行为有什么奇怪。
而且,也不知此人究竟得了什么指令,路上数次想要讨取他手中执掌武卫,可以操控军阵的虎符。
行墨锋很清楚,地方上的其他武将若是得了内官暗示,必然会十二万分恭敬地将虎符奉上。
这并不违规,对方本就是监军,随便找个理由都可以拿过指挥权,自己主动交出,既不会惹怒这些神京贵种,说不得也能讨得一点向上的可能。
更别说,他不听令是一回事,下级军官和士兵却未必。
在行墨锋麾下,做事严苛守矩,也总是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任务,他这个主将,从一开始就不怎么受欢迎。
下面的人想要迎逢上官,上官想要掌控军权,这本就是一拍即合之事,自己却梗在其中,令双方都不满。
“但是为什么?”
行墨锋思考,而这次他顺利得到答案。
——安靖。
那位最近声名鹊起的神命,安靖。
他就是为了针对安靖,为了拖延支援安靖的速度,才作出这等古怪行径!
——匪夷所思,这等良才,不去争取,还非要针对?
说实话,行墨锋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那位神命之所以觉醒,便是因为北疆霜劫,对方对大辰大概率没什么好感,且已经加入了尘黎宗门明镜宗,已不太可能是完全的‘自己人’。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神京那边肯定有这样的想法,加之临江城似乎颇为特殊,若是战事,自然会讨走其指挥兵权。
问题是,这事说一说就好,行墨锋感觉,这位内官似乎根本没打算靠‘说’来解决……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究竟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临江城中的众人也在思考。
他们早就看见武军一步步靠近临江城,但却始终没有使者传讯,前来让他们出城迎接。
这很不同寻常,因为按照惯例,地方接待这等州府派遣的援军以及神京使者,要全城大小官员在得讯后出城百里迎接。
可现在,武军距离城郊只有不到二十里地,这距离对于武者而言堪称近在咫尺,但对方不仅没有使者,甚至就连最简单的水镜传讯都没有半点。
“来者不善啊。”
站在城墙顶,安靖眯起眼睛,双眸中金红光芒闪动,注视着远方已经开始搅动周边地脉之气的武军:“看这阵仗,你说他们是来援助我们的?我看是来平叛的!”
“的确……”
仓廪足也神情凝重起来,他没在意安靖口中的‘平叛’是调侃还是客观事实,认真道:“我见过顾将军麾下武军出动,这一支武军除却最后用虎符调动的‘军魂大阵’还没开启外,所有的能力都已经开启。”
这两支武军,一支是大辰除却内卫玄甲卫外最精锐的,持有‘厚土昊天阵’的金甲卫,以及一支适应当前天象,持有‘太白金天阵’的苍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