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烨霆再也忍耐不住,咬紧了牙关。
熟悉的嗓音中、有一抹让他无比陌生的妥协意味,这样简单的两个字,是齐师弟从未对他说过的。
他计较的不是这点细枝末节,而是不满于齐延曲对他人的纵容,那令他产生一种追赶不上的惧意,和强烈的不甘。
这一刻,他有点痛恨自身由职业培养出的高度敏感,以至于他提前感知到了一些东西。
这些新发现,叫他的语气和行为趋近扭曲,他将指关节捏得作响:“师弟,我说过,结交朋友要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
谢恒逸倒是出了声,像是怕人尴尬似的,瞥了眼严烨霆的手,贴心地搭理了一句:
“严警官,你这样容易得关节炎,人一旦步入中年,就得多注意这些方面。”
严烨霆面色明显一滞,看也不再看谢恒逸一下,自顾自地向齐延曲强调说:“你要想清楚。”
谢恒逸继续在前回应:“有的人自己不下班,难道还要占用别人的下班时间么?”
年轻人脑子转得快,嘴也很快,齐延曲甚至来不及制止。
这样下去,怕是会你一言我一语地吵起来。
有几位熟悉的同事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但都由于繁忙事务匆匆掠过,更显得他们三人站在这不务正业。
在这里吵吵闹闹,成什么样子。
齐延曲脸色凛下去些许,沉眸看向拉住自己的那只手。
不仅吵吵闹闹,还拉拉扯扯。
两方争吵,总要递个台阶的。他把谢恒逸往旁边拉了一把,:“抱歉。”
抱歉?抱哪门子的歉?为什么要替旁人向他道歉?
严烨霆气得胸口发闷,这些年的气性都在这三言两语中被磨没,仿佛一朝回到解放前,像刚出社会那般沉不住气了。
接着,齐延曲偏头警告了谢恒逸一声:“到此为止。”
见状,严烨霆心中五味杂陈。
他宁愿齐延曲一视同仁,给予他的也是警告。这声“抱歉”,究竟是在给他台阶下,还是在偏袒那个男生?
毫无悬念的。他难道会不清楚么?
他眼睁睁看着齐延曲拉着谢恒逸出了公安局,再也说不出挽留的话。
离开公安局有一段距离后,谢恒逸观察了一路齐延曲的神情,明知故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你要是实在生气的话……”他顿了一下,“实在生气的话……”
“……我可以去给他道歉。这样你能不能消气?”
齐延曲斜睨了他一眼,连直接拆穿都懒得,只反问道:“真的?”
那必然不能当真。
谢恒逸把手臂轻搭在身边平直的肩上,微微低眸,凝视着齐延曲专心看路的侧脸,被刚刚这一眼弄得有点心痒。
他暗暗开始思考如何能讨人欢心,突地想起来老三的话——
“挨揍肯定不会真挨揍啊,情趣而已,这是谈恋爱,又不是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