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
池渊听到这个词,脸上表情明显一僵,眼角一下子泛红,彷彿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夫人是说,郡守府中湖上的……?」常瑶想起当时在郡守府上发现的,那个诡异的湖上佛堂,不禁皱眉疑道。
茹夫人轻轻点头,自嘲一笑,「不错,三年前,我有了身孕,大夫本言我年少时坏了身子骨,难有身孕,因此意外有此机缘,我和阿渊自是欣喜万分。只可惜,兴许是我与此子缘分浅薄,在我孕后两个月的夜里,叫我撞见了阿渊与殿下所谋之事,躲避之间,不慎摔入湖中,将这孩子摔没了……」
那一晚,她亲眼目睹,曾允诺护她安乐无虞的丈夫,竟与太子密谋,欲行不轨之事,甚至利用她从前的悲惨遭遇,施加在其他无辜的百姓身上,叫她怎能接受?
那惊鸿一瞥,引她心折,昔日那不惧流言,肯仗剑直言,意气风发的少年,何时竟也便得面目全非?
自此,府里的人只知夫人坠湖小產,与郡守生出嫌隙,却不知这心结早已种下,小產不过是彻底揭穿一切的导火线。
可她不说,他也不敢说,两人之间便犹如白瓷生隙,有了裂痕,裂纹细细碎碎,终至满目疮痍。
湖上的佛堂,便是两人心照不宣的亏欠。
至此,茹夫人小產伤了身,又鬱结于心,自是积累成疾,引发旧疾,一下子消瘦下去……
池渊沉默不语,手握成拳。
茹夫人垂眸,手指抚摸着衣袖上的水仙花纹,目光空洞,哽咽道:「阿渊,对不起。是我,才让你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你没有对不起我。」池渊哑声开口,他的表情也有些空洞。
「阿渊……」茹夫人又唤,她睫毛低垂,斟酌了许久,似乎万般繾綣都化成酸涩的一叹,「你知道吗?我以为,遇见你,是我人生中驀然洒进的一片日光,可后来,我才知道--你不过是将我拉进了另一个深渊。我仰望倾慕,憎恶难耐,却挣不脱,逃不得。」
没有人知道,当年街上遥遥望去一眼,他的出现就像是在黑夜里驀地照进了一缕光,那样温暖又耀眼。
可是帝京的夜那么深,权势与欲望终是让人变得面目全非,让这缕光也被染得同流合污。
「……逃?你为什么要逃?」
池渊闻言,原本恍惚的神情顿时激动起来,猛地出声打断了她的话,眼眶发红,「你放心,眼下的情况只是暂时的。待我爬到更高的位置,位极人臣,让所有人都匍匐在我脚下,届时就无人能再随意欺侮我们。我就让当时曾欺你、负你之人,都付出代价--」
「可阿渊,你不明白,我不要什么復仇,我只想馀生安稳的与你在一起。」
茹夫人泪流满面,目光哀戚,望着他的眼里复杂一片,既期盼他回头,又不免感到失望,曾经那么美好的回忆,如今却只剩下满满的遗憾。
池渊望着她,兴许是她眼底的哀戚过于刺眼,令他竟不敢直视,仅低头盯着地面,喉结滚动了一下,没发出声音。
怀里的凌思思还在他的桎梏之下,院中早已被他安排的影卫给包围,他看似胜券在握,可为什么心里却毫无半分欣喜,反倒不断下沉,恍若坠入深渊?
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了在知晓她有了身孕的某一天,她似乎隐隐察觉到什么,倚在他怀中,沐浴着午后和煦的薄日,心事重重。
「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可现在,你也得替我们的孩子想一想,不是么?」
彼时的池渊沉默地望着她看向自己的双眼,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这样的眼神如此熟悉,却是在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