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凌思思,成过亲。可当时的他,并不喜欢她。
竹影幢幢,墨云遮月,衬着冬夜里的宫城格外静寂。
角落里,一盏灯火幽微,在深沉的夜色里显得异常夺目。丽水殿的角门被打开一角,维桑自门内走出来,腰间配剑,浑身仿若与夜色融为一体。
这个时间,他是要去寻夜,这是他入宫后的习惯,总是要亲自去殿外寻一寻,确认安危,这才放心。
他如寻常般走出角门,忽觉身后有人影一闪,维桑警觉地浑身一僵,伸手按向剑柄,回头喝道:「谁在那里?」
有风吹过竹林,那一盏微弱的灯火飘忽,很快就熄灭了。
无声的黑暗永远最让人戒备,维桑心下一沉,正拔剑转过身去,忽然一道人影一闪,自林中走了出来,那一张熟悉的脸也渐渐明晰。
「维桑……是我。」
「小竹?」维桑一愣,旋即撞见她惶恐不安的脸,忙收起手中的剑,问:「你怎么在这里?」
为免旁人发现,察觉异状,小竹踩着时间点先行潜藏在丽水殿角门处,为的就是等见维桑,谁想他出来,还不等她出面,他便拿剑指着她。
她不会武,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即吓坏了。
她捂着胸口,面色苍白,虽知他不是有意,仍有些后怕,「我……我奉太子妃殿下的令,来传讯给侧妃。」
「太子妃?」
「嗯。」小竹深吸一口气,缓了过来,回忆起常瑶来前交代过她的话,正色道:「我虽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太子殿下有意詔端王和沉大人回京述职,沉大人暗中传信,太子殿下让他此行务必看好端王,还有说什么……将南方钱财看好,不必带回之类的话,太子妃殿下要我告知侧妃,让她务必小心。」
「不必带回……」维桑微微皱眉。
关于太子有意詔端王和沉燁回京述职一事,他是知道的,这事季紓早先同凌思思说过,但南方的钱财……
当初靳尹让沉燁和端王同往南方,推行新策,便是为了填补财政之难,如今新策颇有成效,该让沉燁赶紧将南方所得的税收尽数带回才是,为何反特意交代让他不必带回?
在这个时机点,詔端王回京本就奇怪,如今还打算将钱财留在南方,难不成太子另有打算?
「维桑?……维桑?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小竹见他面色凝重,吓了一跳,以为其中出了什么问题,一迭声地伸手朝他喊道。
维桑回神过来,对上她担忧的目光,下意识张嘴便道:「登基大典在即,太子这时候詔端王回来,本就不寻常,如此吩咐,分明别有用心,只怕……」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这些话本不该在旁人面前说,何况只是猜测,小竹不过是太子妃身边的侍女,未必懂得其中深浅,尚懵懂无知,他不该将之牵扯进来。
「只怕什么?」小竹见他突然不说了,好奇地眨了眨眼。
「……没什么
。」
维桑被她这么盯着,思绪有一瞬间的空白,片刻才想起了什么,目光瞥见她手上的灯笼,迟疑地开口问:「你……还好吗?」
话问的没头没尾,可小竹却听出来他想问什么。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挺好的啊。我最近都和太子妃殿下在殿里,虽然太子没有下令,可太子妃殿下闭门不出,我们待着也清净些嘛。」
她说得随意,维桑却是不禁皱眉。
「内务府可有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