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尹这才起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幽深难测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后,适才收回目光,与他错身而过,转身走到窗前,负手而立,凝望着夜色沉沉,神色静默,不知在想些什么。
长案上的沙漏一点点流下,任何细微的声音在这样静謐的空间里都显得格外清晰,他似乎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声响,眸光闪烁。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就在季紓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靳尹终于长长的吸了口气,开口道:「再等等吧。等一个人来了,就好了。」
夜深人静,唯独小屋里还点着灯。
碧草和端午原先都怕夜里可能出变故,争着今晚替维桑守夜,让凌思思先去休息,可她却坚持留下来看顾,两人争不过她,只得商讨前半夜由端午负责看守,后半夜则让碧草过来,也好交替着休息。
角落里微弱的烛火发出一声脆响,惊醒了窗边出神的凌思思,忙不迭转头看向榻上的维桑。
经过了这么多事,她如今竟也有些草木皆兵了。
她揉了揉额角,一下子经歷了那么多事,剧情宛如经过大洗牌,乱的亲妈都不识,哪还有心情睡觉?
转头看了眼不敌睡意,趴在桌上睡着的碧草,凌思思叹息一声,拿过一旁的披风
轻轻地披在她身上,适才转身拧了拧兑了水的毛巾,轻擦着维桑额上渗出的冷汗。
出了那么多汗,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凌思思默默地想着,手下的人却是一抖,嘴唇不断地嚅动着,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她凑近了去听,瞳孔忽地一颤。
旋即,榻上的维桑忽然开始挣扎起来,整个身子都在发抖,有涔涔的冷汗不断自额上冒出,染得他一张脸毫无血色,凌思思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起身,脚下却一个踉蹌,撞在了身后的桌上。
「怎么了怎么了?」
这番动静也惊醒了伏在桌上打盹的碧草,她一连声地喊着,起身朝她走了过来,一眼就看见了榻上明显不对劲的维桑,同样愣了愣,随即才反应过来,惊恐地跑出房间,边高声喊着隔壁的端午。
「不、不好了!维桑……维桑他好像不大对劲,端午你赶紧过来看看啊!……」
身边混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隔壁房里紧接着响起的细簌声,可凌思思站在原地,却似毫无所觉。
她只是维持着方才的身姿,垂眸望着榻上面色苍白的维桑,长睫颤了颤,这才似有所感地靠近榻前,伸手覆上了他冰冷颤抖的手,咬牙用着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道:「……我不管你经歷了什么,但是,绝对没有什么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所以,一定要活下去……拜託……」
很快地,医者进入了房间,凌思思浑浑噩噩地走了出来,满脑子都是方才房间里的景象。
怀里藏着的东西犹如烫手山芋般,烙得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一切事由皆由天河令起,留在她身边只会不断带来麻烦,还是该早日物归原主。
她咬了咬唇,心思一定,便欲往常瑶居住的房间走。
常瑶住的院子在另一头,凌思思心神不寧,急匆匆地朝前走去,并未注意到角落里突然衝出来的影子。
一隻狸猫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直直撞向了她脚边,凌思思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避。
她这一躲,倒是让狸猫愣在原地,片刻才不甘地发出几声细微的叫声。
「……是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