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唇,张了张口,道:「我不是……我只是想找到维桑,我一个人不行,算我……欠你一回……」
「如果我不愿意呢?」他沉默了片刻,若幽泉击石的嗓音才淡淡地开了口,沉声道:「你以为,在出了这些事之后,你为何还能安然无恙,西启兵马又为何能以这么快的速度围城,又为何事发至此,仍无援军?」
凌思思愣住,没反应过来。
是啊,为什么呢……
记忆回到了那天夜里,她出城去祭拜初一回来,为了不想去参加晚宴,于是故意绕远路去了花
园,却遇上了从树丛后狼狈衝出的常瑶,接着刺客追来,她拉着碧草回去搬救兵,照理来说,她撞见了一切,自然是要杀她灭口,但那些人一开始并没有追来,反而是过了一阵子才派了几人追上来,倒不是想杀她,反倒是……想抢什么东西?
到像是在常瑶身上没找到,所以才转来怀疑她……
还有刺杀一事曝光后,很快地西启兵士像是得了什么消息似的,很快带兵围城,却也不马上攻打,只是按兵不动,等到她赴了三皇子的约,中了计,才开始攻城……
这一切,就好像早已串通好一样,约好了在什么事情发生后,接下来该怎么做,彷彿都是演示过的。
难道是内神通外鬼,他们这边出了间谍?
可是櫟阳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何临近周围迟迟没有援兵赶来?
其他人还可以说是情况未明下,不敢贸然抢进,但是离此最近的朔方郡,郡守前阵子才和靳尹等人在一起,自然知道此间真偽,为何也迟迟不动?
京中也一直没有消息……
三皇子擅离边境,勾结敌兵,攻打自己国朝城池,形同谋反,陛下不可能没有动静……
混沌的脑海中,忽然响起方才洞口外,季紓和那个黑衣人的对话。
「是你们……?是你们故意的,故意做出是三皇子叛变的假象,其实是你们……真正要抢天河令的人,是你们才对!你们竟敢为了一个天河令,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伤天害理的事!」
真相大白后,她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只隔着几步远的男子,却像是隔着万水千山,从未看清他君子皮囊下的真面目。
而面对着她义愤填膺的控诉,季紓却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平淡地回道:「你不是天,又怎知我们是伤天害理,而不是替天行道?」
凌思思全然愣住。
他却微微勾起了唇角,朝她向前一步,「所以,你现在知道了,后悔吗?后悔靠近,多管间事,插手了不属于自己的一切……」
他双目直视着她,唇角含着薄薄笑意,像是在看一个小丑,以为自己洞悉一切,实则仅是个被利用矇骗,彻头彻尾的傻子。
连棋子都不配。
这就是原本的凌思嬡?
被利用、被算计,傻乎乎的想保住一切,临了才发现自己竟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如此可笑。
她抬眼看着他唇边的那抹浅笑,突然觉得自己浑身被浸在冰水里,而他含笑的神情却比外头的夜色还叫人心寒。
凌思思看着他,咬了咬牙,抬手一掌摑在季紓脸上。
夜凉如水,廊下的灯笼被风颳得一晃一晃的,灯光摇曳,在长廊投下明灭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