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望去,只见广场前临时搭了个平台,而罪魁祸首凌思思正站在台上,似乎正朝着底下的群眾说着什么。
他隔得太远,听不太清楚,只依稀听见最后几句。
「……光阴似流水般匆匆而逝,生命的旅程却在一点点变短,你以为还有很长的时间,其实剩下的却比你想像的还要少;时光有限,爱却无限,因此我在此呼吁民眾,拋弃生理羞耻,勇敢跨出去,给你心中最爱的那个他,稳稳的、持久的幸福--」
台上的她神采飞扬,一言一语抑扬顿挫,说得动容,让人不禁随着她的言语而起伏。
随着她最后一字落下,台下的群眾俱是拍手叫好,一时场面相当壮观,看得季紓面色乍青乍白,甚是精彩,袖里的手握了又紧,来回数次,几欲磋磨人心。
他已经许久未曾感到如此奔腾的怒意了。
他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等到台前排着登记买药的群眾散得差不多了,才缓缓走上前去。
「看
来今日收益不错。」
凌思思正数着今日登记人数的笔一顿,僵硬地抬起头来,便见到季紓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看见她脸上僵硬的神情,微微一笑。
「你说是吧,妹、妹?」
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凌思思身子硬是猛地一颤。
从来到此处,誆称他们是兄妹后,季紓就从没如此唤过自己,眼下他这么一喊,只怕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他没明说,凌思思也只能硬着头皮装傻,「这个时候,你怎么突然来了啊?」
季紓什么也没说,只沉着眼眸看她,随即将那张被他捏成一团的传单摊平在她眼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在纸上那几个字上,却像是一道惊雷劈在她头顶。
「那什么能让人龙精虎猛,还能治好我“问题”的药,给我个解释。我何时不行,需要吃药了?」
「……」
凌思思面色如土,简直是搬石头砸自己脚,瞬间想找个地洞将自己埋了。
她伸手捂住脸,强烈的求生欲促使她摇了摇头,着急地向他辩解:「你、你听我解释,事情真的不是你想得那样!其实是那些村民问我这药你是不是用过也有效,我情急之下就……不是,重点不是这个,虽然这药是我卖的,但不是我做的,那些传闻也真不是我说的,你要相信我啊!」
「不是你?」
季紓冷冷地看着她,目光就像在说“你就编吧,我就静静看你能怎么编”,饶是凌思思有再多话想解释,可在他眼里就像是欲盖弥彰,起不了半点作用。
他冷冷看着她,黑眸中染上一丝薄怒,手中的传单和桌上的名册,一瞬间让他觉得极其耻辱。
而少女的眼神分外明亮,透过指缝偷瞧着他,亮光便彷彿是被切割成许多片的镜面,映出他此刻的狼狈。
薄唇微抿,他握紧了隐在袖下的手,再也不想听她虚假的说词,拂袖转身便走。
这就走了……?
凌思思愣愣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意识过来事情的严重性,忙不迭起身追上前去。
初一算着时间,故意拖了些时间才回神庙,以为他们早已讲和,却不防刚好赶上他们之间的修罗场。
凌思思哭丧着脸,自知理亏,低垂着头站在厅里给他认错。
而季紓则背对着她,面沉如水,端看着她良久,才缓缓开口:「把帐本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