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河县通往东沟镇那崎岖不平的公路上。
三辆越野车组成的车队卷起阵阵烟尘。
最前面开路的是一辆县府的旧越野,中间是韩冬那辆崭新的黑色进口SUV。
王湛陪同在侧,最后一辆则坐着冬阳集团的技术团队和部分设备。
车内,韩冬换上了一身看起来价格不菲的工装风衣裤,搭配着低调却精致的配饰。
栗棕色卷发束在脑后,少了几分昨日的妩媚,多了几分干练。
她看着窗外略显荒凉的景色,眉头微蹙。
但眼神里却闪烁着商人评估风险与机遇时特有的锐利光芒。
“王秘书!”韩冬开口,声音在车厢内显得清晰而直接,“昨天会议室里,你画的饼很大。现在,我需要听最真实的情况,好的,坏的,尤其是坏的。”
王湛坐在副驾,闻言转过身,神色平静而坦诚,“韩总,既然您想听实话,那我就不绕圈子了。东沟的情况,比昨天展示的图片和数据可能更严峻。”
他指向窗外逐渐映入眼帘的一片焦黑荒芜的土地,和破败的厂房废墟。
“核心区,也就是原化工厂厂址及紧邻区域,土壤和地下水污染极其严重,重金属、持久性有机污染物含量超标数十倍甚至上百倍的不在少数。彻底净化?以目前的技术和财力,几乎是天方夜谭,投入将是个无底洞,周期也长得无法接受。”
韩冬的眉头锁得更紧,但没有打断,示意他继续说。
“其次,人才和配套几乎是零。这里除了下岗的化工人和当地农民,几乎找不到符合高科技产业要求的熟练工人和技术人员。基础设施落后,交通不便,物流成本高昂。”
“还有……”王湛顿了顿,声音沉重了几分,“人心。关厂带来的创伤和绝望不是短期能抚平的。怀疑主义和不确定性,才是投资环境最致命的隐形毒素。”
他几乎是将昨天韩冬质疑的痛点,用更残酷、更直观的方式重新剖开在她面前。
开车的司机是县府办的老张,听得手心都有些冒汗,偷偷瞥了王湛一眼。
他心想这王秘书也太实诚了,这不是要把投资商吓跑吗?
韩冬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窗外一片狼藉的景象,忽然问道,“所以,你的风险管控与安全利用,怎么在这种难度的开局下落地?”
就在这时,车队驶入了原化工厂的核心区域边缘停下。
扑鼻而来的是一股难以形容的化工废料残留的刺鼻气味,混合着泥土的腥气。
脚下是板结龟裂、色彩诡异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