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秋的目光平静无波,直视着韩冬那双看似热情,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睛。
“阳河的土壤,虽然贫瘠了些,但有一点很特别,它只生长忠诚的树。”
她的指尖微微用力,“王湛同志这棵树,根就扎在阳河,向阳而生,为阳河几十万百姓遮风挡雨。挪了地方,水土不服,怕是活不好。您说呢,韩总?”
韩冬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底深处那抹玩味的光芒闪烁了一下。
她握着虞晚秋的手没有立刻松开,反而迎上那冰冷的目光,红唇轻启,“虞县长真会说话。不过,良禽择木而栖,好树也得看栽在什么园子里,对吧?”
虞晚秋眼神骤然一厉,两人的手在无声的角力中短暂僵持。
虞晚秋的声音斩钉截铁,“韩总多虑了。我们阳河风清气正,处处都是良木!”
韩冬也不在意,收回手转头,高跟鞋的尖头,轻轻点了一下王湛的皮鞋鞋侧。
随即若无其事地走向为她预留的客座首席。
王湛面不改色,心中却是一凛。
这女人,什么意思?
会议在一种微妙的张力中正式开始。
虞晚秋代表阳河县政府,简明扼要地介绍了东沟区域的现状。
污染治理的初步规划,以及未来绿色转型示范区的宏伟蓝图。
王湛适时补充关键数据和风险管控的技术路径,条理清晰,逻辑严谨。
韩冬听得还算认真,偶尔向身边的助理低声询问一两句。
她的团队则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或交换着眼神。
就在初步介绍告一段落,虞晚秋准备请韩冬团队提问时。
一个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虞县长,王秘书,还有韩总,各位专家……”
坐在虞晚秋斜对面的常务副县长罗振坤搓着手,脸上堆满了忧国忧民的诚恳表情。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他身上。
罗振坤清了清嗓子,眉头紧锁,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刚才听了县里的规划和冬阳的雄心,我真是备受鼓舞!但是啊……”
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异常沉重,“作为分管过工业、也熟悉东沟的老同志,我不得不本着对韩总高度负责、对冬阳投资高度负责的态度,提一个非常、非常关键的问题!”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安全问题!尤其是土壤安全!这可是建厂、搞生产的根基啊!人命关天,马虎不得!”
他猛地从自己面前的文件夹里抽出一份装订整齐的报告。
“啪”地一声拍在桌上,声音陡然拔高。
“我这边呢,一直很关心东沟的情况,私下也请了几位省里的权威环境专家,做了点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