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拘留所,探视室。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铁锈和混合着绝望的刺鼻气味。
惨白的灯光从头顶直射下来,将坐在铁栏对面的陈默照得无所遁形。
短短数日,他仿佛老了十岁,眼窝深陷,胡茬凌乱。
那身熨帖的行政夹克,被换成了刺目的橘黄色囚服。
王湛应陈默之邀来探监,正坐在他对面。
隔着冰冷的铁栅栏,他神色平静如水。
他手里把玩着一个皱巴巴的烟盒,上面印着“阳河”二字。
“陈科长!”
王湛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一丝嘲讽,“罗县长那边,没派人来看看你?”
陈默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最后一丝疯狂的光芒。
他双手紧紧抓住冰冷的铁栏,“王湛!你放我出去!我知道罗振坤很多事!是他暗示我不择手段搞臭你和虞县长!他想动东沟那块地,他想引入他的人搞开发!我能帮你扳倒他!我有用!我真的还有用!”
他的声音嘶哑急切,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王湛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洞悉。
他轻轻嗤笑一声,摇了摇头,“晚了。”
这两个字,像重锤砸在陈默心头。
王湛身体微微前倾,隔着铁栏,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
“就凭你这智商,还能干什么?再跑去县委大院贴罗振坤的大字报?还是指望你那点告密的小把戏能翻盘?”
陈默的脸瞬间失去了最后一点血色,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王湛的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戳破了他所有自以为是的算计和依仗。
“还有!”王湛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你是怎么进的县府办?是靠你那个远房表叔周主任打的招呼吧?这事儿,要是深挖下去,恐怕你那位表叔晚节不保不说,你自己这笔杆子的成色,也得大打折扣吧?县府办,本就不是靠这种关系能站稳的地方。”
陈默浑身剧震,如同被雷击中!
这是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角落,王湛怎么会知道?!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如坠冰窟。
他最后的底牌,在王湛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王湛拿起桌上那包阳河烟,点上一支,烟雾袅袅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