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纪委那间没有窗户的审讯室里。
惨白的灯光从头顶直射下来,照在陈默惨无人色的脸上。
他那双曾经充满算计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我说!我什么都说!”陈默的嗓子已经完全嘶哑,带着哭腔和破音。
他猛地抬头,眼睛死死盯住对面两位面容冷峻的纪委干部。
“是罗振坤!罗县长!是他让我干的!他亲口跟我说,王湛是虞晚秋的狗,打狗就要打主人,不择手段也要搞臭他们!
他恨虞晚秋挡了他的路,恨王湛抢了他的风头!东沟那块肥肉他早就盯上了,想搞商业开发……”
他语无伦次,涕泪横流,只想把污水都泼出去。
“证据?!!”
负责主审的刘明生面无表情,“陈默同志,指控一位常务副县长,需要证据。罗振坤同志具体是如何指使你的?书面?电话?录音?还是第三方人证?”
“证据?”
陈默猛地噎住,布满血丝的双眼茫然地瞪大,浑浊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他都是暗示!口头说的!”
他声音陡然尖利起来,“可就是他!一切都是他让我找人去弄的!他秘书吕天华知道!你们去问吕天华啊!”
他激动得身体前倾,几乎要扑到桌子上。
刘明生和旁边的记录员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平静无波。
却让陈默的心彻底沉入了冰窟。
没有证据的攀咬,在组织程序面前,苍白得可笑。
他最后的疯狂,不过是加速自己坠落的绝望呐喊。
……
常务副县长罗振坤的办公室里,气氛却截然不同。
罗振坤气定神闲地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
他微微倾身,对着坐在对面的县纪委书记郑书远。
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沉重和痛心。
“郑书记,我深感震惊和痛心!”
罗振坤的声音低沉而带着权威感,“作为分管领导,我负有失察之责,这一点我向组织深刻检讨。”
他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随即话锋一转。
“但是,郑书记,我罗振坤以党性和人格担保,我从未指使、授意、甚至暗示过陈默同志去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
不择手段?搞臭他们?这完全是无稽之谈!是对我人格的污蔑!是对阳河县领导班子团结的恶意破坏!”
他越说越激动,右手重重拍在红木办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