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湛沉声道,眉头紧锁,“他们不是看不到问题,是不想担责任,不想开这个口子。怕开了阳河这个头,其他区县都来效仿,市里就难做了。”
“责任?”虞晚秋嘴角带着嘲讽,“坐在办公室里打官腔,当然没有责任。担责任的是下面那些吃不上饭、等米下锅的工人和农民!”
她走到沙发边坐下,揉了揉眉心,“有时候,真觉得这县长二字,重得让人喘不过气。下面的人要吃饭,要活路,指望着你。可上面……层层叠叠的门槛,一道比一道高,一道比一道难迈……推不动,绕不开……”
她的声音里罕见地流露出一种深沉的无力感。
再坚强的领导者,面对这推诿和身后期盼的眼睛,又怎能不感到沉重的压力?
就在这时,虞晚秋放在桌上的私人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屏幕,紧绷的神情瞬间柔和下来,迅速接通,“喂?小雅?”
“妈妈!”电话那头传来小雅清脆响亮、充满活力的声音,“你工作忙不忙呀?陈奶奶给我做了好吃的鸡蛋羹!我全吃光啦!”
听着女儿欢快的声音,虞晚秋眼角眉梢都带上了暖意,“妈妈工作……还好。小雅真棒!要听陈奶奶的话,知道吗?”
“嗯!我可乖啦!”小雅的声音带着点小得意,“妈妈,我今天画了一幅画!画的是英雄叔叔骑着他的大车子,把坏蛋都打跑啦!可威风了!英雄叔叔在么?”
虞晚秋抬眼看向王湛,声音温和,“小雅想跟你说话。”
王湛微怔,随即接过电话,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喂?小雅?”
“英雄叔叔!”小雅的声音立刻充满了兴奋,“你听到没有?我画了你打坏人!等你回来我要给你看!陈奶奶说,我画得可像啦!”
孩子的童言无忌和毫无保留的信任,冲淡了王湛因市府冷遇而积郁的憋闷。
他笑着回应,“叔叔听到了!小雅画得肯定很棒!等叔叔回去好好看!你在家要乖乖的,听陈奶奶和老师的话,知道吗?”
“知道啦!英雄叔叔再见!妈妈再见!”小雅心满意足地道了别。
挂断电话,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小丫头欢快的气息。
虞晚秋看着王湛递回的手机,脸上的沉重戾气消散了许多,眼神也柔和下来。
她轻轻舒了口气,仿佛女儿的声音给了她莫大的慰藉。
王湛看着虞晚秋此刻的神情,心中微动,再次开口。
“县长,不是您没用,也不是我们推不动。是有些门,故意关着,不想让我们推开。但路是人走出来的,门也是人打开的。东沟的工人等不起,我们更没时间泄气。
今天只是开始,明天我们换个思路,再去敲别的门!环保局、劳动局、甚至……找找市里主管工业或环保的副市长!总有一扇,会被我们敲开!”
他的眼神没有丝毫退缩和沮丧,只有沉着和笃信,穿透了虞晚秋此刻的疲惫。
虞晚秋迎上王湛的目光,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她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你说得对。”
她站起身,声音恢复了清冷,多了一份决绝,“明天,先去环保局!把污染治理这块的紧迫性和后续土地价值,跟他们掰开了揉碎了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