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秋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赞许,微微颔首,“思路可行。尽快补充完善细节,尤其是基金管理和发放的监督机制,要滴水不漏。这份报告的核心方向,我会提交下一次常委会讨论。”
“明白。”王湛点头,随即看似不经意地补充,“另外,县长,报告里关于技能培训和再就业路径的构想,源头是信访局督查科厉夏同志在东沟一线调研时提出的。她在协调工人诉求、梳理共性问题上,提供了非常有价值的思路和案例支撑。”
虞晚秋闻言,抬眼看向王湛。
王湛坦然回视。
几秒后,虞晚秋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嗯。厉夏同志……这次表现不错。专业的人放在合适的岗位,总能发光。她的贡献,报告里可以提一笔。”
王湛心中微定,“是。”
他随即按着虞晚秋要求,重新修订方案。
当他拿着报告走出县长办公室时,正迎上陈默抱着一摞文件从综合科出来。
陈默的目光扫过王湛手中那份,显然是过关的报告。
又捕捉到王湛脸上尚未褪去的沉稳自信,一股强烈的酸涩和嫉恨猛地冲上头顶。
“哟,王秘书,从东沟回来啦?”
陈默停下脚步,声音不高,却带着刻意的关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听说这次下去,动静不小啊?又是开大会安抚工人,又是跟信访的厉科长一起深入一线调研?啧啧,年轻人就是有冲劲,干劲十足嘛!”
他刻意加重了“调研”二字,语气暧昧不明,眼神里闪烁着试探和恶意。
“不过王秘书啊!”陈默话锋一转,脸上堆起虚假的担忧,“这基层的水深着呢,不是光靠热情就能趟过去的。你这才下去一天多,能摸到多少实情?可别被下面那些老油子三言两语就哄住了,弄出些不切实际、劳民伤财的花架子来。到时候事没办好,反而惹一身骚,给县长添麻烦,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王湛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落在陈默脸上。
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辩解。
只有洞悉一切的透彻,让陈默精心伪装的关切瞬间显得拙劣可笑。
“陈科长的提醒总是这么及时。”
王湛语气平淡,却字字清晰,“不过,基层水深水浅,总得蹚过才知道。这次下去,工人家里有没有米下锅,村民的地里能不能种出庄稼,这些实情,我想我和厉科长一起摸索出来的,还彻夜长谈了一宿……至于方案是否可行,自有常委会和县长定夺。”
陈默一听王湛居然和厉夏谈了一夜,后面的话哪里还听得进去?
王强却顿了顿,目光直视陈默,“倒是陈科长在综合科多年,经验丰富,协调保障是强项。县里的大局,想必比我看得更重。后续方案若真能推行,还指望陈科长能把这协调保障做到位,别在关键环节拖了后腿,让万一真的发生,那才是大家都不愿看到的责任。您说,对吧?"
陈默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死,只觉得一股血气涌上脸颊。
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王湛拿着报告,步履沉稳地走向自己的办公桌,背影挺拔如松。
陈默死死攥着手中的文件,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那份从容,那份被县长倚重的姿态,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心上。
王湛!
他心中无声咆哮,你得意不了多久!
总有你摔下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