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就在一座小巧的琉璃亭附近看到了苏柔儿。她正独自一人倚着栏杆,似乎在看池中游鱼,侧影纤细,带着几分我见犹怜的孤寂感。
好机会!
秦可可迅速调整呼吸,抚平略微急促的胸口,脸上重新挂起那毫无攻击性的温柔笑容,缓步走了过去。
“这位可是英国公府的苏妹妹?”她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和不确定,“方才远远瞧着就觉得眼熟,没想到真是你。”
苏柔儿闻声转过头来,看到秦可可,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讶异和慌乱,连忙屈膝行礼:“苏氏柔儿,见过侯夫人。”她显然认得秦可可的身份。
秦可可赶紧上前虚扶一把,笑容亲切又带着点自来熟:“快别多礼。我初来京城,也没什么相识的姐妹,方才见妹妹独自在此,便冒昧过来打扰了。妹妹不会嫌我唐突吧?”
她刻意放低姿态,语气真诚,目光澄澈,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苏柔儿似乎有些受宠若惊,俏脸微红,细声细气地道:“夫人言重了,柔儿不敢。”
“我瞧这池里的锦鲤倒是肥硕,妹妹也喜欢看鱼吗?”秦可可自然地走到她身边,找了个最安全无害的话题开端,心里飞快地盘算着如何拉
近关系,如何套话,如何让这次“偶遇”产生最大价值。
然而,她所有的算计和试探还没展开——
一道阴影自身后笼罩下来,伴随着轮椅碾过地面的轻微声响,以及一声听不出情绪的、微哑的轻唤:
“夫人。”
“你的绣帕,找到了。”
秦可可背脊瞬间僵直,脸上的笑容几乎凝固。
阴魂不散!
这个狗男人是属鬼的吗?走路都没声音的?!
多说一句话能要了你的命,还是能要了她的命?这苏姑娘是瓷做的还是泥捏的?碰不得说不得?
内心疯狂刷过一片咆哮体,她转过身时,却只剩下一脸恰到好处的惊讶和赧然,目光落在谢珩指尖那方眼生的绣帕上——那根本就不是她的!他从哪里随手摸来的道具啊?!靠!!
“瞧我这记性,”她连忙快步走过去,像是真的才发觉遗失了东西,感激又羞怯地从他微凉的指尖接过那方帕子,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冰冷的皮肤,感受到那底下蕴含的与病弱外表截然不同的力量感,心尖又是一颤,“多谢侯爷,竟劳您亲自送过来……您身子不适,怎好如此劳动?”
她这话说得情真意切,满是担忧,仿佛完全没看出男人眼底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警告寒冰。
谢珩掩唇低咳两声,气息微弱:“无妨……既是心爱之物,找回便好。”他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一旁垂首敛目、显得十分局促不安的苏柔儿,语气平淡无波,“苏姑娘也在。”
苏柔儿像是受惊的小鹿,飞快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立刻低下头去,声音细若蚊蚋:“见过侯爷……柔儿、柔儿就不打扰侯爷和夫人了。”说完,几乎是逃也似地行了个礼,匆匆带着自己的侍女离开了小亭。
秦可可看着那抹水绿色仓皇远去的背影,心里扼腕叹息。多好的机会!全被这狗男人搅和黄了。
谢珩的视线重新落回秦可可身上,那目光沉沉的,带着审视,仿佛要将她刚才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意图都剥开来看清。他什么都没说,但那种无声的压迫感比直接的斥责更令人窒息。
秦可可垂下眼睫,捏着那方陌生的绣帕,做出乖巧顺从的模样。
行,你狠。
直接接触不行,那我就换条路。
赏梅宴继续进行,众人移步至暖阁,炭火烧得暖融,酒过三巡,气氛愈发活络,不知是谁起了头,提议以梅为题,行飞花令或赋诗助兴。
长公主显然对此颇有兴致,笑着应允,还添了一柄玉如意作为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