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尾本来觉得祝明璃这般做是故意不讲排场,显得柔软无助,好叫沈母心软,等到了沈母院里才明白——嚯!原来是根本站不下了啊。
管事们扳咬总要拿出点人证物证来,一来二去的,从堂屋到院里跪满了人。
又正是晨昏定省时刻,沈令仪带着丫鬟们被堵住了。
而这种大事儿,二房双胞胎绝不会错过,连跑带追赶过来,也挤了进去。
院里氛围紧绷中又透着一种不安的躁动,祝明璃一到,无论是跪着的还是站着的,都下意识朝这边看过来。
想象中的主母震怒的画面没有出现,祝明璃身边只带了个焦尾,一脸平静,一点儿气也没喘,看来连快走都没有。
这样气定神闲,反倒让人有点心忧。
她扫了一下跪在院外的人,基本都能和脑海中的信息对上,全是忠诚度很低的人。
祝明璃往前走,跪在院子中间的人下意识让开道,她便从他们中间走过。绿绮安安静静地跟上来,站在她身后。
屋外候着的丫鬟早看见祝明璃来了,连忙朝里通传。
沈母院里的丫鬟比这些人强多了,至少面上不显,低垂着头,仿佛一点也不好奇:“三娘子,老夫人有请。”
祝明璃进去,里面站着跪着十几号管事及账房,大管家正声泪俱下地哭诉:“贱奴家中世世代代都是忠奴,怎会做出如此背信弃义之事,老夫人请明鉴啊!”
双胞胎和沈令仪站在老夫人身边,见祝明璃来了,沈令仪吸了口气,忍不住绞起袖口,而双胞胎则是眼前一亮,等着看热闹。
老夫人看着比之前疲惫了不少,但威严不降反增:“账目在这里,怎么冤枉你?”
大管家一口咬死:“贱奴不知,就算粗心大意使得账目出了差错,也断不能差这么多,这些账目不知从何而来。”他抬头,情真意切,“想要冤枉一个下人太容易了,贱奴若真谈贪了那么多,早富甲一方了,这些数目实在是可以压死个人呐!将贱奴家翻个底朝天也补不上零头啊!”
祝明璃听笑了,哪个贪的不知道转移财产,他既然敢这么说,至少功夫做得不错。
“你是说,我做假账本冤枉你?”祝明璃看着大管家的忠诚度竟然已经掉到了10%。
大管家深知此事若真认下了,他这条命是绝对保不住的,所以他咬牙道:“贱奴不敢。只是沈府这些年无事发生,三娘子一来,就查出这么大的账目亏空,这么多管事和账房都有问题的话,一换下来全是空位……”他看了祝明璃一眼,就差说她要把自己的人换上去了。
祝明璃还没说话,焦尾先站出来反驳,怒道:“血口喷人!厚颜无耻!我们家娘子才来了多久,有这么多功夫造出这种假账?!”这种话主子吼不得,丫鬟正适合冲锋陷阵。
大管家也知道自己的话站不住脚,只敢赌。赌这对婆媳生疏,赌三郎君洞房日就离京,三娘子地位尴尬。
“沈府家大业大,老夫人身子不好,家中只留下一群半大孩子,这口肥肉,人人都惦记……”
这话说得极重,一出口,看热闹的也不笑了。
抛开泼脏水这个由头,他的话一点没错。沈家确实没有一个女性长辈可以撑起来,所有的责任都落在了沈绩头上,而他光是朝中的事儿都忙不过来,哪有空看顾家里。
沈令仪还不到十五岁,已有无数的阿猫阿狗上门游说定亲,一是欺她乃孤女,二是不认为沈绩能延续沈家的辉煌。这么大的家业,不来瓜分就太蠢了。
天子脚下过活的,谁不是人精,哪怕没心没肺的双胞胎也能感觉出来,外面那些人谄媚外表底下全是看轻,都在嘲笑沈家大厦将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