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不显山露水,却不代表王老太君这诰命夫人的身份就不存在了。
二品的诰命夫人,对上四品的知府,虽然前者没有实权,可当年随着林老将军征战沙场,也曾取下闯入军营大帐的敌军首级——至今,一幅先皇御书的“巾帼夫人”还挂在林家。
“老太君也知道,今上也希望早日收复东宁岛,这本就是东南水师,是定海军的职责。”
“又出了这样一件事,下官本意是让那李将军戴罪立功,也免得这事情闹得大了,到了圣上那里,若是林将军被治个御下不严的罪名,岂不是要老太君这般年纪,还要劳心费神?”
“如今老身也是一样的劳心费神。”王老太君原籍在温州府,家祖贩漆器、瓷器于海上,到了王老太君这一辈,只这一个女儿,养得性子直烈。
后来随商船出海,凑巧救下了与敌军缠斗落水的林老将军——那时候林老将军还是个校尉身份。
“这事不过是你一句话,照知情不报、意图通敌,那李老二就是个死。”出了军营,离了商船,王老太君为了那时候莽撞年轻的丈夫,于这些文官打了不少交道,“当然,这军营里头的同袍同泽,为李老二抬棺,吹吹打打入葬,倒也干净。”
“老太君……”
明晃晃的威胁,说明了法不责众,更何况是一群戍守海疆的将士。到时候皇帝出于大局考虑,牺牲的绝对是“不重要的”一方。
“你也知道当今圣上有心开疆拓土,收复失地,就该知道这个时候的定海军不能缺主帅,也不敢损大将。”
王老太君说罢站起身来,并没有理会知府遣下人相送的小动作。
多余的话没有必要再说,个中利弊,王老太君相信眼前这位知府想的明白。
“哎……这叫我该如何?哎!”
专门为王老太君端上来的好茶,端下去的时候还带着余温。王老太君一口没动,知府心里却百感交集。
林海疆如今只是正三品的定海军统领,虽比知府高,却甚至不不得林老将军当年……可王老太君不一样。
人虽走,远离了朝廷,可老太君的表兄弟做了皇商,先皇的御笔依旧清晰——王老太君就像这茶一样,余温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