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货郎成亲了几个月,脸皮显是厚了许多,再听石婶的打趣,黑红的脸上不过憨厚笑笑,再不像以前那样害羞。
石婶也是整日憋在别院里,没有个旁人说话,平时就爱跟杨货郎打听些四处八方的新鲜事儿。她跟杏姑又自己做牙粉托杨货郎卖,每个月能多挣两三百钱,跟杨货郎是相处得极好。如今正教着杨货郎如何疼媳妇,媳妇有了身孕如何伺候等等。
正说着话,一阵凉风吹过。杨货郎看看天,惊道:“哟,这是要变天了啊。”
几个人抬头看天,只瞧着天色已是暗沉下来,天边片片乌云翻滚。杨货郎走南闯北的,最会看天色,当下便背起挑子道:“夫人,石大娘,我得先回去了,不然路上雨下大了,可不好走了。”
几个人便赶紧叫他回去。杨货郎约了过几天再来,挑起货担急急去了。
走到半路上,便听得一声炸雷,心下一紧,赶紧停下来,拿出油布将担子严严实实盖住,又取一块披在头上,这才重新挑担子疾步往前走。所幸现在离他家的村子也不过二三里地的路,快些赶路,也不至于淋太多雨。
他正一心闷头赶路间,忽听到身边大道上驰来一队人马,赶紧让到一边。
常顺眼尖,却识得路边那人是常去别院的那个货郎。心中一动,对祈瑱道:“侯爷,眼见着天色不好,怕是等下要下大雨。若是再回京城,路上不免要淋雨。不若去别院歇上一晚?下回等天好的时候再回京里给老夫人请安?”
自那晚祈瑱被程嘉束拒绝,已是好几个月过去。
从来都是女人在祈瑱面前逢迎讨好,百般献媚,他何时有对别的女人这样伏下身段过?他难得真心诚意对一个女人,竟然是被拒绝。
祈瑱只觉难堪至极。偏他自己对人凉薄在先,也不好对程嘉束发作,这股子邪火,也只能憋在心里,自己受着。
如今听常顺提议说去璞园,他直觉便想拒绝。他实在不想见到程嘉束。
但嘴里却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不冷不热“唔”了一声。
常顺只当他是答应了,心里倒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侯爷也不知与夫人闹什么别扭,忽然就不去璞园了。不去便罢了,偏又整天阴
沉个脸,别人不了解,他从小伺候侯爷,还能看不出侯爷这是心情不好?
他也问过杏姑,是不是夫人惹了侯爷不快,可杏姑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因着程嘉束素来不喜人近身,杏姑虽说是服侍她的,可也只做些洒扫缝补的活计,日常程嘉束也不叫她在内室伺候。常顺也知道程嘉束这个习性,如今也只能扼腕而已。
如今终于劝侯爷去别院了,夫人若是个知情趣的,服个软,两人重归于好,他的日子也好过些不是。
若是夫人脾气大,不肯低头,侯爷跟夫人服个软也不是不行。
便是常顺,也得感慨夫人够硬气,就这样了,不想着好好服侍侯爷,磨着侯爷接她回府不说,竟还敢跟侯爷置气。
常顺有一搭没一搭想着,再看看前面策马的侯爷,不知是不是他多心,他总觉得,说了去别院之后,侯爷浑身气势都松快许多。
暴雨如注。
石婶正跟杏姑边念叨着杨货郎看天准,不知道这会子到家有没有淋雨,这边石叔急急冲进来道:“多准备些饭食,侯爷过来了!”
石婶诧异道:“这大雨天的怎么就过来了?可曾淋了雨?来了几个人?先煮些姜汤叫他们喝,着凉了可不是玩的。”
她嘴上絮叨,心里却很高兴。侯爷自打上回来了之后,都几个月不曾再来了。便是夫人不想着回京,可是侯爷能过来也是好事。
这边石婶手脚麻利,跟杏姑在厨房张罗不停。